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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正歪着头,看起来就好像正通过画布与埃德蒙希对视一样。

埃德蒙希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位于他的左手食指指节处,有一颗不算明显的小痣,而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沉浸在创作中的贝纳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

因此吓了一跳的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遮挡住唯一完成上色的部分,而当他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其上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与画中的手交握在一起一样,原本想要遮挡画面的他被自己的这一认知弄得不知该怎么办。

埃德蒙希就像是没发现僵坐在椅子上的雌虫的异样一样,向那副未完成的画作伸出手,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前的雌虫似乎想要缩回手臂,而画作上的那只手因此而显露。

埃德蒙希看着那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手对贝纳说:“没想到我几天前在花园中睡着时,身边居然落下了一只这么漂亮的鸟。”

偷画对方被发现的弗洛贝纳忍不住在心中庆幸,幸好他画的只是对方的一只手,而不是他原本设想中的对方的睡颜,而他身后的埃德蒙希在此时像是在抱怨一样的对他说:“如果我所占的面积能更大一些就好了。”

弗洛贝纳顿了顿后开口回答他说:“我会为您画一幅威严肖像画的。”

初步达到了自己目的的埃德蒙希反问对方说:“那种穿着礼服拿着仪式剑,郑重到可以挂在家族领地中的城堡里的那种?”

他紧着着对贝纳说:“相较于那种风格的作品,我更喜欢现在这幅,当它完成的时候,可以把它送给我么?我想把它挂我在卧室里,每当我醒来时都可以看到它。”

弗洛贝纳看了一眼画布上食指指节有着一颗小痣的手,到底没将想要告诉对方的,将这种画挂在卧室很不体面说出口,他回答对方说:“我会尽快完成它的。”

他将手中的画笔放好,并在随后起身询问身后的雄虫说:“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随着他的转身,埃德蒙希发现刚才一直背对着他的雌虫的下巴上,有一块蓝色的油菜印记,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它抹去,但他的拇指触在碰到对方的肌肤后,对方躲避才使他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做了什么,埃德蒙希赶忙解释说:“抱歉,你下巴上有一块油彩,所以我下意识的想要帮你抹去。”

因他的话而低下头摸向自己下巴的雌虫回答他说:“这不是您的问题,抱歉,是我反应过激了。”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的埃德蒙希边将手伸向自己的口袋,边对贝纳说:“我来找你有两件事,一件是,这个小家伙一直在闹腾着找你,所以我只能”

他的话突然挺住,因为被他从口袋中拿出的肯莫已经睡着,腹部朝上的它将脚底粉色的小肉垫全部露出,即使埃德蒙希将它从口袋中取出也未打扰到它的睡眠。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睡的磨牙的小家伙被贝纳双手接过,对他说:“还有第二件事,我明天要前往格德彼斯德星一趟,这大概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因为明天出发的时间定的太早,所以我来提前对你做个道别。”

埃德蒙希听到贝纳回答他说:“祝您一切顺利。”

埃德蒙希本想小小的吓唬一下对方,让他不敢在半夜偷偷起来好好睡觉,却不想怀中抱着肯莫的雌虫前进了一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他的唇在随后被一个柔软东西触碰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的雌虫并没有就此拉开他们的距离,似乎有点不敢看埃德蒙希,对他说:“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还有,请您原谅我。”

埃德蒙希亲了亲他的额头,回答他说:“我会的。”

埃德蒙希并没有在画室停留太久,毕竟哪怕贝纳自认为隐藏的足够好,他还是看出了他在不安。

因陛下与议会的决策失误,原本为埃昔为战的军队中明显出现了迷惘情绪,他们不明白之前的战争有何意义,失去的同伴的死有何意义,哪怕上级军官们已经尽力安抚,但这种情绪仍在持续发酵中。

埃德蒙希这次前往格德彼斯德星,是帮表面上仍在视察前线,实际已经秘密返回波利科瓦的父亲做一些目前的他不方便出面的事——虽然他的伯父,那位战死在波利科瓦保卫战中的第三军军团长已经去世了很多年,但他一部分旧部在那场战役中活了下来。

而埃德蒙希这次前往格德彼斯德星,就是代替父亲与他们进行接触。

在埃德蒙希心中,他并不认可王座上的那位篡位者,更因为他的疯狂与血腥从心底拒绝效忠于他。因此他对父亲的请求没有产生丝毫抗拒,哪怕那样的行为在他之前的认知里已经算得上是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