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时粗布裙摆扫过带刺的草茎,却浑然不觉。
陆远之的手掌冷得像块冰,冷汗混着血渍把她的衣袖洇出深色痕迹。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远处传来牧童归家的短笛,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强忍着泪水,扶着陆远之在树荫下坐下,用衣袖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以后别再来了,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指尖触到他凹陷的颧骨,记忆突然闪回昨夜——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他咳血的帕子上,暗红的血渍在白布上绽开,像朵永不凋零的曼珠沙华。
陆远之却虚弱地摇头:“我想帮你分担些。”
他说话时带出的气音带着铁锈味,像深秋枯叶摩擦的声响。
林小满别过脸去,生怕他看见自己滚落的泪珠。
风掠过药园,新翻的泥土气息混着苦艾的味道涌进鼻腔,她突然想起现代老家后院的薄荷田,此刻却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暮色如潮水般渐渐四合,疲惫不堪的林小满无力地瘫坐在门槛之上,双脚早已被磨出了血泡,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每挪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陆远之默默地捧着粗陶碗,轻轻蹲在她的身侧,碗里盛着掺了野菜的稀粥,腾腾热气模糊了他眼底那深深的心疼。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提议道:“明日我去河边挑水。”
林小满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断然拒绝:“你连走路都不稳,摇摇晃晃的,能挑得动半桶水?”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语气太重,心中不禁有些懊悔,于是又放缓了声音,补上一句:“等药材卖了钱,咱就去买头小毛驴,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暴雨突然来袭。
深夜,豆大的雨点如鼓点般猛烈敲击着屋顶,狂风呼啸,仿佛要将整个茅屋都掀翻。
林小满猛地从床上惊醒,心急如焚地举着油灯,不顾一切地冲进菜园。
只见金银花的藤蔓被狂风如恶魔般肆意撕扯,东倒西歪,刚搭好的支架也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