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绽,天边泛起鱼肚白,清冷的微光宛如一层薄纱,轻柔地披在大地上。
林小满的木屐踏过满地霜华,发出细碎的声响,惊飞了草叶间栖息的露珠。
她驻足于菜园前,望着那片贫瘠的土地,深吸一口气,微微俯身,往掌心用力啐了口唾沫,而后紧紧攥住锄头,刹那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之色。
眼前板结的泥土仿若顽石般坚硬无比,锄头落下,只在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林小满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奋力下锄,每一次锄头与泥土的碰撞,都震得她虎口发麻,铁锈般的腥味在齿间悄然蔓延开来。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干燥的泥土上,瞬间消失不见。
陆远之虚弱地倚着篱笆,苍白的手指轻轻捏着竹篮,篮中盛放着她昨夜用陶罐精心煨了半宿的草木灰。
看着妻子劳作的身影,他的目光满是疼惜,声音比那晨雾还要轻柔:“歇一歇吧。”
然而,他的话语却瞬间被锄头撞击石块所发出的清脆声响无情碾碎。
林小满只是回头朝他勉强一笑,又继续埋头苦干。
时至正午,毒辣的日头像一根根锐利的针,直直刺向大地,空气仿佛都被烤得扭曲。
林小满跪在田垄之间,一丝不苟地将沤制好的粪肥均匀地铺洒开来。
腐殖质那刺鼻的酸臭味混合着她身上浓重的汗味,直往她鼻腔里钻,呛得她接连咳嗽,泪水都被熏了出来。
不经意间,她余光瞥见陆远之正摇摇晃晃地提着水桶艰难走来,单薄的衣衫早已被汗水完全浸透,紧紧地贴在他那嶙峋的脊背上。
他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脚步虚浮,随时可能摔倒。
见状,林小满急忙冲过去,一把夺过水桶,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
两人就这样僵持对峙着,就在这时,陆远之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半掌心血沫从他口中咳出,殷红的血迹落在新翻的泥土上,恰似尚未干透的朱砂,触目惊心。
林小满的心猛地揪紧,眼眶瞬间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