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没人再提北境的大清,也没人再提四川的赵武 —— 在他们眼里,手握重兵的李星群,比那些远在边境、尚未兵临城下的 “外敌”,更像一颗定时炸弹。
可他们没注意到,晏元献捏着茶盏的手指早已泛白 —— 他想起四川密报里最后一句话:赵武已开始在剑门关增兵,还派人去联络西南的土司,似在布防;而北方传来的消息,大清的铁骑已越过齐境,离幽州不过百里。
大启的夜,从来没这么静过,静得能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无声的兵戈之声。李星群在江南的奏折还压在案上,四川的赵武已在剑门关竖起了大旗,北方的大清铁骑正踏过雪地 —— 这盘棋,早已不是 “削夺兵权” 就能下赢的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次日清晨,带着圣旨的快马从汴京出发,朝着江南疾驰而去。马背上的文书里,写满了对李星群的 “罪证”,却没一个字,提及四川的异动,更没一个字,提过北境那支越来越近的黑色铁骑。
临安府的夜色裹着潮气,驿馆外的巡哨灯笼在风里晃着昏黄的光。范镇坐在案前,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那份明黄的圣旨,眉头拧成了疙瘩。自他午后踏入临安城,眼睛就没敢闲着 —— 军营外的士兵虽按规矩值守,可每当李星群的身影从营中走过,那些原本肃穆的脸庞总会透出几分真切的敬重,有人甚至会悄悄挺直脊梁,像是望着自家主帅而非 “待罪之人”。
他比谁都清楚,朝廷这道 “押解李星群进京” 的圣旨,就是颗烫手的山芋。禁军在东南平叛中折损过半,北方又有大清虎视眈眈,若此时逼反了杨家军的百战老兵,大启再无可用之兵。白天他在驿馆故意拖延,便是在琢磨:李星群自诬纵兵抢掠本是权宜之计,杨延昭也从未真把他羁押,如今李星群仍在主持临安重建,士兵们看他的眼神比看将领还亲,硬闯军营宣旨,怕是不等他念完圣旨,就会被愤怒的士兵围起来。
“大人,杨老将军的营帐到了。” 随从的声音压得极低,打断了范镇的思绪。
营地里静得只剩巡哨的脚步声,杨延昭的帅帐只点了一盏油灯,昏光从帐帘缝隙漏出来,映出帐内隐约的人影。范镇深吸一口气,让随从候在帐外,自己掀帘走了进去。杨延昭正对着舆图出神,见他进来,并未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范大人深夜来访,怕是不止为了寒暄吧?”
范镇坐下,先瞥了眼帐内 —— 没有多余的亲兵,只有杨延昭一人,这才从袖中摸出圣旨,却没展开,只是放在案上:“老将军明鉴,此乃陛下亲拟的圣旨,要押解李星群进京问话。”
杨延昭的手指在舆图上顿了顿,目光落在 “临安” 二字上,语气平静:“陛下要问他什么?是问他私分府库的‘罪’,还是问他破城平叛的功?”
“老将军这话,可不是臣子该说的。” 范镇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朝廷并非要治李将军死罪,只是眼下禁军虚弱,杨家军手握十万百战之师,陛下心里不安啊。可若是硬来 ——” 他话锋一转,扫了眼帐外,“白天我在营外瞧见,李将军巡营时,连伙夫都要冲他躬身行礼。他若不肯束手就擒,士兵们会听谁的?到时候兵戎相见,别说押解他进京,怕是临安城都要乱起来,朝廷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这话戳中了杨延昭的心事。他与李星群并肩作战数月,从蛊虫肆虐的战场到破城后的重建,早已不是普通的上下级,而是过命的战友。李星群自诬纵兵抢掠,他看在眼里;士兵们对李星群的敬重,他更看在眼里 —— 前几日有个老兵犯了军规,本该重罚,可李星群只让他去给百姓修补房屋抵过,那老兵后来干活时比谁都卖力,说 “李大人懂咱当兵的苦”。
“范大人想怎么做?” 杨延昭抬起眼,眼底藏着难掩的复杂,“星群虽未被真羁押,可他身边总跟着几个亲兵,营里的将领也多是他一手提拔的。硬抓,只会逼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