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阮软双膝跪在软绣花塌上,依旧觉着有阵阵凉风袭来。

“阿姐?阿姐?”男声压低音量,唤着。

阮软迟疑地向后望,莞尔笑着,“知意?”

陈知意蹑手蹑脚地弯着身子,小跑至阮软的身前,顺手扯过身旁的软绣花塌,叉开腿坐着,一股脑地从自己的怀里扯出一大堆物件。

边往阮软面前堆,彼岸说:“这是觅鱼楼的金酥糕、后厨穆姨做的梅花酥、还有......这个!我摘得梅花!”

阮软扑鼻而来的便是梅花的淡香,忍不住地加深脸上的笑意。

三年前,她一醒来,便是他,咻地一下,蹭到床前,扬起一脸稚气,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道:“你便是我的新阿姐吗?”

陈知意看着失神的阮软,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好奇道:“阿姐,你思些什子呢?还不饿吗?”

阮软熟稔地微弯食指,刮了刮面前人的鼻梁,佯作生气状:“可是又去雪梅院摘花了?”

陈知意挠了挠头,打着幌子:“阿姐快尝尝,这都是你喜欢的呢!”

阮软轻揪着陈知意的右脸颊,道:“那处梅花自是少得很,盛开的也在树冠处,你这小身子骨,万一一个什的,可怎好?”

陈知意乖巧地受着,他的阿姐,只有和他相处时,像开头那般,充满生气。

侧边的镂花檀窗轻声作响,

若是透过白宣纸,向外一瞅,隐隐约约地,可望出一抹青衫身披盈盈辉月离去。

——

夜深,陈府柏院。

死侍影悄悄抬眼,瞧见梅子青身着松散白绸百迭,慵懒地斜依床榻,指间有规律地荡着青丝绒团扇。

似是戏谑人间妖孽那般,肆意妖冶。

饶是自小跟着梅子青的影,亦是心中泛起涟漪。

梅子青凝眸,看着身前遭折断的梅花,清冽嗓音渐起:“规矩何在?”

影的后背发凉,叩头认错:“卑职......有急事相告九爷!”

梅子青轻笑,拈起一枝折梅,靠近细嗅,眼眸突地闪过阴鸷,语调平淡:“可是院里的猫不听话?”

影心中惊颤,道:“已与陈府老太定于后日宴请日见。”

梅子青饶有挑眉,咬了口眼前的梅花花瓣,不语。

影自是知晓这爷的秉性,望着塌上人,往门外走。

正当开门,便幽幽传来——

“案上的物件扔了。”

影顺眼望去,那是今儿,主子叫他带的觅鱼楼的金酥糕。

☆、晕汤

雪梅院。

阮软遭一阵寒风冷醒,她睡眼朦胧地地揉了揉眼睛,随意地望向窗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叹。

初春端着铜盆进来,看着直挺脊背的主子,连忙将铜盆往一旁的案几上,口中念着:“这天冷的,小姐怎不先披件衣服呢?”

阮软笑着,像个孩子,道:“初春可知窗外的花是怎的回事?”

初春连忙给阮软裹了件粉绒披风,应顺着阮软的视线望去,笑道:“昨晚便这样,应是那老太婆觉着粉花更喜庆,叫小厮换上的罢!也真是大手笔,这桃花,这个节骨眼也就南国有。”

阮软点着头,眼眸流转于窗外那满树的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