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没有任何借力点,身体悬空,下面是空无一物的山涧,最底下的树木远的看不到,再看一眼便会头晕目眩。呼呼风声中男孩一动也不敢动,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进领口。

“现在心静了么?”

墨鸦这话冷的能掉出冰渣子,只要他回答不对,松开手指只是再小不过的事情。

男孩早就忘了自己为什么心烦,脑子里只剩生死这等大事,他现在只敢微微点头,生怕动作剧烈会滑脱出去。待少年再把他放回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腿在发抖,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是不是之前对你太好了,你才敢这样不用心。”墨鸦摇头,深吸一口气复又耐着性子教了他一遍功法要诀。

成为一名合格的刺客要学的东西太多。锻炼体能,修炼内力,练习暗器手法,训练反应能力……少年一样不落的教导他。如此多的项目,男孩只有早起晚睡才能完成少年每天给他定下的任务。不过墨鸦并不是休假,因此经常看男孩开个头便赶着去自己的任务,走之前会板着脸警告他不许偷懒。男孩有时候会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偷偷做个鬼脸,却从来不敢真的偷懒松懈。

为什么呢?他大抵明白唯有如此才是对两个人最好的。既能增强保护自己的能力,也不让墨鸦为难。至于说为什么不想让墨鸦为难……从一开始两人就不是敌对关系,他们俩在偌大的将军府里作伴,加上师徒的特殊关系,男孩认为他们该是很亲密的。

每天被训练塞满,也就很少有余力生出乱七八糟的想法,男孩差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忘了他最初的恨意。但是,少年给他种下的那个梦想却随着男孩每天的提高越来越清晰,仿佛实现它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也是因为这个,男孩才强迫自己按着少年的要求去做,不去质疑对方。

但是名堂颇多的训练中有一个训练项目男孩一直很是抵触,墨鸦看出来之后反而抓住不放。

“你必须得学会挨打,不仅仅是能忍疼。”

男孩把头偏到一边去,你说着轻松,挨打的又不是你。

“躲的太慢,护体内力调动的也不够。”墨鸦在院子里坐着,说完这话小腿就踢了出去,而男孩十有八九躲不开被踹倒在地,墨鸦就顺势嘲笑他两句。每当这种训练,身上总是被对方揍得火辣辣的疼,耳朵还尽是讥讽奚落的语句。他打心眼里觉得墨鸦太过分了,就是灭绝人性。但是到了夜间,墨衣少年在灯下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给他指出缺陷,那认真的样子又把他堵了回去,满腔的愤恨就无从发泄。

这半年的日子简单而忙碌,男孩印象最深的是那怎么睡也消不掉的疲劳。而墨鸦所谓的不好说话,大多体现在训练任务的完成上,在完成之前,他不许男孩有一丝的松懈,甚至不介意用恐吓暴力的手段,而完成之后,他倒也不怎么管他,毕竟他自己也忙的脚不沾地,一天到晚飞来飞去。

时光总是太快,这一春秋也眨眼而过。不知不觉中男孩已经可以躲开墨鸦一半的攻击,虽然是明显放了水的。暗器也有了准头,虽然只是用最初级的飞镖。而最让男孩兴奋的,是那一天墨鸦在院子里指着墙头,教他怎么用轻功一下子翻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练习飞,结果比墨鸦想的好上太多,虽然结果依然很丢人。

所有的步骤要点少年都做了示范,然而男孩还是没能成功翻过去,体内运转的内力在他半个身子越过后就耗没了,他一下子失了继续的动力卡在那里。

“不错不错,我原以为你会飞不高在墙上撞了鼻子。”墨鸦仰头看着那挂在墙头下不来的男孩,忍住笑对他张开胳膊。

男孩红着脸在墙头上跪爬起来,对着墨衣少年扑下去。落入怀中时他听到少年再也忍不住的笑声,愤愤的把头偏过去不看他。

四十

临近年关,韩都那晦暗的天空也时时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男孩便又多了清扫院中积雪的工作,不然练功的时候会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