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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礼知是给学生们授完了课才去的村口,那里等着的人除了孙大娘,还有赵秀才的家人,村里有实力去参加殿试的人只有孙耀兴和赵秀才两人,他们的家人出现在这里不足为奇。

只是赵秀才的母亲见着夏礼知,丝毫不掩饰地白了一眼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夏娘子啊,我们是来等孩子归家,不知小夏娘子是有何贵干?”

夏礼知朝几人依次行礼道:“今朝考子将归,我来问问试题如何,好给孩子们讲讲,让他们提前认识认识。”

“小夏娘子不是我说你,”赵大娘皮笑肉不笑道,“你给男孩子讲讲就罢了,给一些小姑娘讲算怎么一回事呢?她们读书习字有什么用呢,又考不了功名,到了年纪就得嫁为人妇,你这不是白费功夫嘛。”

夏礼知点了点头,随口敷衍道:“婶子说的确有道理,只不过识几个字也没什么坏处,她们要愿意听,我与她们讲讲也不妨事的。”

赵大娘和孙大娘是村里相互看不上眼的“宿敌”了,单听到赵氏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孙大娘就烦不胜烦,忍不住插嘴道:“小夏娘子愿意教村里的孩子是那些孩子的福气,你在那里阴阳怪气些什么呢,让你去教,你懂得之乎者也吗?”

“我说我的,怎地就招惹你了,”赵大娘扫过孙大娘的全身,“哟,你还真觉着你家那个丑八怪能中呐,也不看看,人家官老爷让不让他进去呢。”

孙耀兴脸上的胎记本就是孙大娘一生之痛,多年了他处处受制于那个红色的胎记,也曾被考场的人拒之门外,可这次他们做了如此大的努力,抱

着最大的希望放手一搏,现在她一点也听不得这样的风凉话。

“你也别得意得太早,”孙大娘白了赵大娘一眼道,“你儿子就算进得去考场,也不见得就能高中,让我来数数他这是考第几次了。”

“你!”

两人都被气得不轻,立刻就撕扯作一团,吵着嚷着不让人安生,夏礼知无语至极,却不得不上前劝阻,只是两位大娘谁也不让着谁,反倒牵连了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将她拉起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束袖劲装的男子,男子放开她的衣服,退开一步行礼道:“夫人,请问村中村长家怎么走?”

邪门,实在邪门,这段时日怎么老是有外人到村里来,去的还大多都是村长家。

问了村长妻子,她还说是先前来避雨的贵人特地来感谢他们的,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

其他的村长妻子没有多说,夏礼知却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若真是前来感谢的,来过一次便足够了,怎么三天两头的天天往这边跑,这些贵人们是闲得长毛了吗?

虽然是这样想,她却没胆子说,只随便给人指路道:“往此处直走,能看到一棵银杏树,从银杏树下左拐,有小楼那户人家便是了。”

“多谢。”男人道过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夏礼知垂着头没有察觉到。

赵大娘和孙大娘刚刚把人推搡到地上时就停了动作,就看着男人搀扶了夏礼知一把,而后问路。

别说夏礼知了,就她们也觉得奇怪,这段时日外人来得也太多了些。

男人顺着夏礼知所指的方向匆匆离开,夏礼知立刻走到两位大娘跟前道:“两位婶婶日后说不一定就是官家贵妇了,吵成这般多少有些不体面,还得以和为贵才好呢。”

两人互相瞅过一眼,纷纷扭过头去不看对方,夏礼知劝说不成功,多少有些尴尬,恰逢远处传来人声,转身看去时,正好是赵秀才一行人回来了。

作为曾经被推荐过给自己当另一半的人,夏礼知刚一看到赵秀才顿时觉得更加尴尬,但好在她对此人无感,这尴尬没能持续多久。

不过,显然赵秀才对她的拒绝心知肚明,半分眼神都未分给她,只扶着赵大娘错开她们往村里走。

孙耀兴紧跟着到了村口,看到孙母和夏礼知立刻就加快了步子,笑着上前,先给夏礼知行罢大礼道:“多谢夏先生此番相助。”

夏礼知福身回礼道:“看来孙先生考得不错,不知考的是何许题目,能否透露一二?”

“能,”孙耀兴上前与孙大娘并肩安慰了一声别哭,又对夏礼知道,“怎么不能,此番考的是疏林策,在下自觉答得不错,今年或许能得偿所愿了。”

“那就先恭喜孙先生了,”夏礼知笑道,“不过,还请先生在放榜前去塾里给孩子们说说考试之经历,让他们都长长见识,若是有孩子因此立下志向,也算我等为师者的功德一件了。”

孙耀兴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道:“夏先生所言有礼,我明日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