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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崔建国垂头丧气回来了,浑浊的眼睛肿成大核桃,“娘,大夫让准备后事,她已经不认人了。”

崔老太的眼泪“簌簌”滚落,“真没法子啦?”

崔建国摇头,昨晚高热惊厥的时候把他吓死了快,那手脚直抽抽,眼皮往上翻,露出两大个白眼球,嘴里的泡沫跟发羊癫疯似的。

再讨人厌,那也是条命啊,罪不至死。

崔家老老小小都哭了,因为是年轻人,家里也没准备棺材,老两口自个儿都还没呢。崔建党连忙跑隔壁村找打棺材的木匠去了,几妯娌忙着给刘惠收拾衣服,下午去给她接回来,洗个澡,穿身干净衣裳,虽然活着时候不干净,至少走的时候让她干净些。

大人手忙脚乱,春苗和友娣又哭得撕心裂肺,春晖怕吓到小彩鱼,索性把她抱出门,幺妹和春芽这两个小妈妈肯定是要跟着的……家里的气氛太压抑了。

她心里也挺难过的,上辈子大伯娘活得好好的,但前提是没有小彩鱼这出,没有十个月的作威作福,她也没有现在这么……嗯,自作自受。

但终究是一家人,是三个女孩的妈妈,春晖叹口气。本来,在大伯娘快生前,她已经有分家的想法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作,一天比一天作。仗着有儿子,处处针对王二妹,把王二妹气哭好几次。而且,如果大房真的有了儿子,那城里的房子归属问题,就是个定时炸弹。她不想让爹妈辛苦一辈子,到头来反倒为大房的金蛋蛋作嫁衣。

忽然,怀里的小彩鱼睁开大大的眼睛,指着山上“啊啊”叫。

“小彩鱼想去山上姐姐。”

春晖心想,一个月的小屁孩懂个啥,只不过是瞎指的罢了,可幺妹居然也兴奋得笑脸通红,“姐姐我们上山叭!”

自从自留地的土被邱家挖空后,她们已经好长时间没上过山了。幺妹一路走一路跟植物说话,大家唧唧喳喳都在说最近的见闻,她的两只小耳朵忙得很呐!

忽然,小七妹又伸着手叫起来,幺妹歪着脑袋一看,“呀,小彩鱼说这是药哦,可以给大伯娘吃的药!”

“啥?”春晖以为她是瞎说的,“小老七懂个啥啊,她乱指的。”这株植物是墨绿墨绿的,叶子长得像鸡爪爪,还有浅浅的绒毛,似曾相识,可又不记得叫啥名儿了。

话说,她发现今年冒出泉眼后,牛屎沟的山上忽然多了许多植物,很多都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如果仔细看仔细闻的话又会发现,它们不一样。

水土这事,还真是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