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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球听到这话,脸上也是喜色甚浓,因这“闲云野鹤”之比实在大合他的心意,心内已经在思忖以后是否便以此标榜自己。

略一沉吟后,任球故作不悦对沈沛之说道:“我心内对沛之兄倒有几分不满,你我也算旧识好友,居然未听你言到与哲子郎君是如此宗亲。若非我今日恰好入园,岂不要错过这一场重逢!”

时下大族传承绵延悠久,族裔众多,共享一个郡望家世,却彼此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都是寻常。便如沈沛之若非沈哲子一时动念要将之培养成一个名士,两人此生都不会有太大交集。

沈家东宗如今势位虽然显赫,但沈充并非什么清望名士,沈沛之要在名士圈子里厮混交际,若频频提及与这位素有诡变之名的族兄关系亲厚,反而会有坏的影响。任球有此责问,倒也并不奇怪。

沈哲子笑着为沈沛之解围:“我叔父旷达物外,每每在外悠游月余,家人都要四方寻找才知其去往何处,倒非有意隐瞒。任君之不满,莫非是因错过许多品尝我家真浆的机会?”

任球微微错愕,而后便蓦地大笑道:“先前只是欣喜于再见哲子郎君,倒将这最重要的事情忘掉。尊府之醴泉真浆乃天授奇珍,一饮之后,回甘至今,余者浊汤劣酒皆难再入口。如此说来,郎君害我不浅,已年余不知酒味矣!”

“原来任君责我为吝夫,若早道破心迹,何须捱得如此辛苦。前事不提,今日必让任君尽兴!”沈沛之亦抚掌笑道。

任球则往沈哲子身边站一步:“今日已见哲子郎君,不必再仰沛之兄慷慨。”

“美酒雅器,贤者佳人,惟遇知者方能尽品形、髓、神三味之妙,任君乃酒中伯乐,既有所请,岂敢推辞!”沈哲子笑语道。

听到这话,任球更是喜悦,沉吟片刻后才又说道:“近来我于都中常闻人论哲子郎君,其辞多失于公允,流于污蔑。我素知郎君非此类人,偶有力争反见疏友人,如此愚者倒不足惜,只是深为哲子郎君惋惜。”

“虽说人生慰得二三子,但恶评如斯,我心内实在为郎君担忧。待闻前日之事,更觉痛心遗憾,恨与此等不辨是非之禽兽之属共饮江水!幸而郎君今次到隐园,我与此园中颇多旧识,愿为郎君奔走,使人见郎君之真质,诸多污蔑,不辩自明!”

听到任球表态,沈哲子倒是一喜,他今日来这里目的正是为此,正担心沈沛之影响力不够,不能将园中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看他表演。任球已是吴中成名颇早的名士,有他相助,倒是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于是他也不拘泥作态,当即便向任球道谢:“我终究年浅,修养未及,恶谤加身却难自辩,心中常怀忧苦。能得任君相助洗脱污名,实在感激不尽。”

他并不讳言自己对名气的渴求,是因为通过任球的表态看出这人绝非一个甘于恬淡无为而自处的名士。若表现的过于淡然,反会让对方失落不满。

任球亦笑道:“我自知郎君何等灵秀俊彦,恶言相向犹如白璧蒙尘,今日为此以肃视听,郎君何必言谢。只是我在园中并无太多仆役,还要向郎君求几名家人归我处布置一番,待夜后邀请园内隐者一聚。”

人家肯出面帮忙已是一件好事,哪还能要求其出工出力,沈哲子连忙让一名仆从去隐园门口唤一批护卫随任球去听用差遣。彼此又寒暄几句,约定晚间再会,于是任球便携带沈哲子随行的酒食之类匆匆返回自己居所去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