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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826年,当时的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故意通过由重臣们组成的帝国议会颁布了改革近卫军的决议,然后以武力手段镇压了这些禁卫军的叛乱,并且宣布废除禁卫军团。在获得部分宗教势力以及部分支持改革的高级将领支持下,他利用自己新建的武装,对禁卫军进行了残酷的、斩草除根式的清洗,而全国范围内的禁卫军余党也很快被彻底肃清。

也是正是在这之后,苏丹宫廷内重新招募了一群卫兵,而且他们只担任护卫和礼仪作用,再也无法干涉国内的政治。

在这些穿着欧洲式军服、头戴着红色小毡帽的卫兵们的簇拥之下,法国的元帅和将军们下了马,然后跟随着宫廷的官员们步行穿过了著名的崇敬门,来到了内廷当中。

从一个个庭院和满载了宝物的宝库旁边穿行而过之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大殿里面,这座大殿由二十二支圆柱组成的柱廊环绕在外,支撑著有悬檐的大屋顶,而这座宫殿的主人,此时正端坐在宝座上,静静地打量着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年轻的苏丹坐在稍高的宝座上,表情平静,他身穿着镶有大量宝石的金袍,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金黄色的光线当中,耀眼夺目,而放眼望去这里到处都是华贵的饰品,天花板上被漆成了青蓝色,以金色的星辰点缀,墙身的砖块都是蓝、白或青色的,并且配有珍贵的地毯及枕头,大殿的墙壁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精美的工艺作品,蔚蓝色的珠宝光华与金光争艳斗丽。而大殿另一侧的墙壁上却有泉水涌出,淙淙的流水声让大殿当中又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这样不计工本地炫耀财富,可以令到任何一个来访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时不忘对苏丹的权力感到敬畏。

放眼望去,在这一片珠光宝气当中,穿着欧洲式和土耳其式礼服的人们济济一堂,这种场面之奢华宏大,比之杜伊勒里宫内法兰西帝国皇帝陛下的排场还要犹有过之,君主制的神圣性,不就是来自于繁琐而宏大的仪式所带来的庄严感吗?

在司仪官唱名之后,跟随着特雷维尔元帅前来的埃尔欣根公爵米歇尔·内伊将军等人单膝跪地向他行礼,对着这位异国的君主行了一个军人的最高礼节,而特雷维尔元帅则躬了躬身,并且将自己手中的元帅手杖也垂在了地上。

这是事先就商量好的礼节方式,在古时候,在接待外国使者时,觐见大殿会举行最精细的仪式,然后那些使者们要在官员偕同下亲吻苏丹下摆边缘,而如今的法国军人们可不想再重复那一套礼节,所以将军们以觐见本国皇帝的常见礼节,而远征军总司令则干脆连跪地都免了。

就这样,在法国驻土耳其的使团成员的陪伴下下,特雷维尔侯爵和他部下的几位将军们来到了苏丹的这座宫城当中觐见了如今奥斯曼帝国的至尊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陛下。

为了感激这些前来拯救自己帝国的法国人,同时展示自己的权威和财富,苏丹刻意地准备了盛大的排场,并且穿上了华服盛装,态度威严而又不失亲切。他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一心想要让自己的国家能够一洗旧日的沉疴,从泥淖当中重新站立起来恢复祖先的荣光,可是垂垂老矣的帝国却力不从心,每次都让他颇感失望,所以他的尊严当中也不免多了几分忧郁和无奈。

然而,土耳其毕竟是已经衰落的老大帝国,影响力和国力已经是今非昔比,苏丹给人的威势也无法和之前他的那些震动整个欧洲的祖先们相提并论,虽然在表面上,元帅和法国的将军们也都对苏丹和他的大臣们礼节备至,但是内心当中却并不显得多么诚惶诚恐。

当然,苏丹和重臣们自己也都知道现在帝国已经不复当年了,所以也没有对法国人的矜持感到恼怒,大家至少在表面上其乐融融地展示了盟友之间的应有友好态度。

“我十分感激我的兄弟拿破仑皇帝陛下,在这个危急时刻赶到这里,为我们对抗最凶恶的敌人。”在最初的觐见礼行完之后,苏丹十分友好地对这些法军将领们说,“而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将是我国最为尊贵的贵宾,我们会以最高的礼遇来招待你们,也请你们尽情地享受我们慷慨的待客之道。”

苏丹经过了良好的宫廷教育,所以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也有意用这种方式来拉近和法国人的亲近感。

“我们十分感激您的热情,陛下,但是我们是来打仗的,在战胜之前没有办法去享受什么,我们现在的任务只是击败法国和土耳其的共同敌人。”特雷维尔元帅挺直了腰杆,然后以镇定的语气回答了苏丹,“当然,还有英国人。”

元帅的口吻委婉而又不失尊严,但是却又透着一股傲气,而这种傲气却让苏丹微微有些不安,他不禁微微侧过了视线,看了一下站在侧边的大维奇尔穆罕默德·阿里帕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