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

他的声音沙哑,还未说完,竟给人拦腰抱住。

是宋皎,从身后扑了过来。

“瑄哥哥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啊。”宋皎紧紧地抱住他:“你护我之心,就如同我护你之心。”

赵仪瑄垂眸,眼底已经湿润。

宋皎道:“还记得王大人临去遗言吗?他叫我好生照看殿下,一路至此,我虽不曾怎么照看你,反是你照看着我,我已经于心有愧了,倘若在这时候你因为我自暴自弃,犯下大错,你叫我如何自处?王纨大人是你最尊敬之人,他跟我,都希望太子会成为真正的有担当的储君,能担情义,也能挑江山,那样有情有义顶天立地的赵仪瑄,也才是我心里最喜欢的人。”

太子的双眼已经完全湿润:“夜光……”他低头看着那紧紧地箍在腰间的一双小手,抬手去握紧了:“夜光……”

眼中的泪将落未落,他重新抬头咬牙忍了回去。

内殿之中,皇帝背对着外间,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又过了半晌,魏疾走过来,低低道:“皇上,太子殿下回去了。”

皇帝缓缓地吁了口气:“想不到……他真的会听宋夜光的,真是百炼钢成绕指柔啊。罢了,叫楚妃带人回去吧。”

宋皎被安置在楚妃宫中。

皇帝身边两位嬷嬷,魏疾手下的太监宫女,并楚妃宫中的人,跟在身边日夜伺候,可谓无微不至。

楚妃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聪明,体贴,性格温柔,知情识趣。

宋皎在她宫中住了半月,竟是每天都不觉着无聊,因为每天都有新鲜之事,除了因皇后之事不能看戏舞乐,其他消遣的法子倒也不少,学围棋、绘画、书法等,都是宋皎感兴趣的。

而且楚妃清楚宋皎的出身,估摸她的性情,还特意奏请了皇帝,每天都请翰林院的学士来讲学,天文地理,博古通今,倒是让宋皎受益匪浅。

当然除了这些,隔着数日,颜文语或者魏氏、青青也能进宫来探望,简直花样百出,层出不穷,总之从不叫宋皎觉着无趣。

如今楚妃负责统理六宫之事,每日必有妃嫔前来请安听训,每次楚妃都询问宋皎要不要跟她一起,起初宋皎觉着不该,便推辞了。

可在楚妃询问第三次的时候,她总算有点明白,便答应了。

从那之后,楚妃调度理事,宋皎都在旁边,倒也学了不少理事御下的法子。

而很快的,跟六宫妃嫔们也都认得了,那些原本对她充满了好奇的妃子们,在亲眼见过她的人品性情后,不由也都心生好感。

且又知道宋皎是在楚妃宫中养胎的,东宫如今只有这一根“独苗”,只要再生下皇嗣,将来如何造化恐怕不可限量,所以这些人心里也都是想同宋皎示好的。

内廷的日子,倒也是“和和气气”,融洽的很。

只除了一点,太子并没有很频繁地来见宋皎。

不过从楚妃口中得知,太子近来表现极佳,每天只是照例的朝祭,问安,晨读,议事,批折子,召大臣,听侍读跟翰林们讲书,等等。

循规蹈矩,专于正事,简直像是个甚为完美的储君。

除夕这日,皇帝家宴。

晚间,后宫妃嫔,东宫,豫王府,尽数在坐。

只因皇后之丧,歌舞之类的一概免了,大家只团圆地坐了坐,吃些酒菜而已。

外头响起了几声爆竹,并不热烈,只是表示个意思。

皇帝在座上,目光时不时地向下打量。

在皇帝的右手侧是宫内妃嫔众人,而在左侧,却是皇室宗亲,太子是头一位,他的身旁便是宋皎,身后则是云良娣跟两位奉仪。

赵仪瑄的旁边桌子上是豫王,身旁是颜文宁。

皇帝非常的清楚,气氛有些古怪。

太子垂着双眸喝酒,少言寡语,倒是豫王跟王妃起身说了几句吉利话,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直到赵仪瑄喝到第五杯的时候,腿上被人拉了拉。

太子目光转动,没看人,只看到了抓着自己龙袍的那只小手,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错觉,这手好像瘦了,比先前更小了。

他明白这只手的意思,那已经放到唇边的酒缓缓地放了下来。

熬到了子时,皇帝带着众人祭了祖,吃了饺子,妃嫔跟宗亲们才各自告退。

豫王同颜文宁随着小太监一起往事先准备好的殿内稍事休息,过中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太子的身影在中殿门口一闪消失,他怀中似乎还抱着……

豫王的心悸了悸。

灯火通明的中殿,才进门,太子便将宋皎轻轻放下,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宋皎起初还担心跟着自己的那些人,但是……太久没见着了他了,她心里竟也是想念泛滥。

两个人拥吻了半晌,难舍难分。

大概是声响太大了些,外头的嬷嬷跟内侍们面面相觑,终究按捺不住,嬷嬷上前一步,低头道:“娘娘该回宫了。熬了半宿,得休息休息才妥当。”

宋皎一颤。

赵仪瑄却怕她离开似的,将她抱紧了,那吻也越发深了进去。

他的腰紧贴着她身上,又怕挤到她的肚子:“想本宫吗?”

滚热的气息喷入耳中,宋皎深吸一口气:“想。”

“有多想?”

她咬了咬唇:“朝朝暮暮,必不相负。”

这是曾经在程府,罗盼儿故去,宋皎伤心绝望,他为安抚,曾告诉过她的话。

赵仪瑄微震,心头极热,抚着她的脸喃喃:“夜光,夜光……”

他放开她的脸,却慢慢半跪下去,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好像在听里头的动静。

宋皎垂眸:“干什么?”

太子在上面轻轻地蹭了蹭:“本宫想告诉这两个小混蛋,务必给我乖乖的,别叫他们的母妃受苦。”

宋皎不由笑了,鼻子却有点酸:“他们自然是听话的。因为,他们有一个好父王。”

赵仪瑄仰头望着宋皎:“夜光……”

宋皎抱着他的脸,微微地俯身,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

正月里,朝上开了印,百官重新理事,太子更忙了起来,又据说江南道的春汛来的猛,已经淹了两个县,而北地也不太平,关外异族屡屡滋扰。

而就在一次跟夷人交战之中,周赤豹为了保护一镇百姓,带了寥寥数人引开敌军,寡不敌众,受了重伤。

竟是埋骨北地。

消息传回京中,徐广陵最先得到消息,不由泪洒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