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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琳琅殿掌灯。

沈蔚然做着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的准备来迎接箫晟,哪怕说长久没有变化的东西容易让人失去兴味,但也要建立到对方已经开始觉得腻味的前提下,若是对方没有那么些个想法,突然的改变反而不会招人喜欢。

箫晟下了玉辇远远的瞧见和以往一样立在琳琅殿前等他的沈蔚然,肃了肃颜色,才往沈蔚然的方向走了过去。待走到沈蔚然面前,箫晟将行礼的她扶起,揽着进去琳琅殿内。

仍旧有早先备下的可口易克化的宵夜,箫晟并不觉得饿,只用了两口便搁下了银筷。在一旁服侍的沈蔚然见箫晟不再用,吩咐宫人将东西撤走,又替箫晟上了一杯暖茶。箫晟接过沈蔚然递过来的杯盏,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要她坐。

沈蔚然识趣的坐下,以为箫晟这是有话要说,无奈对方迟迟没有说话。虽然箫晟实际上有没有话要说沈蔚然不知道,但她的的确确是有话要和箫晟说。

和箫姝在御花园偶遇箫晟一行人到现在,关于白湛、聂行远和箫姝的事情又没有了半分消息。如果不是箫姝后来跑来她这儿大哭一场,她兴许会再等等看看,也不会主动先和箫晟提起这事情。只是箫姝真心实意将她看做可依靠的人——否则大可直接找皇后或者皇上哭去,她什么都不做不帮未免太辜负别人的真心。

她是盘问许久才能让箫姝肯松了口说出她大哭的原因,她自觉自己未必能帮上箫姝什么,可帮箫姝探探口风,还是能够做到的。这事情箫晟必然会有自己的决断,沈蔚然没想过靠自己去影响他的决定、也没觉得自己能够影响,她只是觉得如果箫晟没有那份心思,不会半分都不愿透露。

再三思量,沈蔚然才开口与箫晟说,“先前公主还是百般愁苦皇上要将她远嫁,后来臣妾倒是没有听公主再哭诉这事情,莫不是这事情皇上已经有了决定了?”

箫晟抿了口茶水,瞥一眼沈蔚然,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说,“朕好不容易来一趟琳琅殿,淑妃就只知道关心别人?”

沈蔚然当下便咽了咽,又顿时笑了起来,说,“皇上忙了一天可是累了?臣妾准备的宵夜皇上只吃了一点是没有胃口还是东西不合胃口?傍晚时分下过雨,皇上穿得不多,过来琳琅殿的时候可是觉得冷?”

箫晟再了瞥沈蔚然一眼,心下愉悦面上越是严肃,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忙了一天现在骨头架子都觉得疼;宵夜味道很不错,可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再撇一眼,“朕若是觉得冷淑妃又当如何?”

沈蔚然不知道箫晟今天为什么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活像是吃了一大坛子干醋,可不觉得他这般讨厌。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沈蔚然循着箫晟的话再认认真真地说道,“若是皇上受了凉,臣妾便让人去准备姜汤,再让宫人去准备好热水让皇上沐浴,最后将皇上塞到锦被里,好好的捂暖了。”

箫晟听罢嘴角不掩饰的翘了起来,终于不再绷着一张脸了,再抿一口茶水才将茶盏放下,却乍然和沈蔚然说起箫姝的事情。“听说她前段日子跑来找你大哭了场,却是因为何事?”

沈蔚然替箫晟添了盏茶,他如果知道箫姝大哭便不会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便问她也没有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是以沈蔚然只是回他:“公主是有觉得伤心的事情才哭,因为自己的不懂事害得身边的人受伤,若不是没心没肺之人,便不可能不歉疚不伤心。旁人或许会觉得是那人没有能够将公主照顾好,是失职了,可看的角度不一样,事情便变成了另一幅样子了。”

箫晟挑眉,反问,“淑妃是暗指朕错罚宋护卫了么?”

沈蔚然摇头,“皇上自有皇上的考虑的角度,并不见得是错。”

箫晟笑意浅淡,不置可否,只起了身,沈蔚然跟着他起身抬头看他。箫晟也看着沈蔚然,又说,“朕觉得冷了,淑妃该按着自己刚刚说的话,让宫人准备好热水让朕沐浴,再将朕塞到锦被里,好好的捂暖……”

第二日,箫晟下了早朝,刚刚回到承乾殿,宫人便来报说他的五哥箫赫求见,当即让宫人将箫赫领进来。

箫赫入得殿内,满面笑容,见礼之后便直接和箫晟道,“今日在朝堂之上,沈相再次提起撤藩之事,莫不是皇上授意?看来,皇上果然是舍不得阿姝远嫁,舍得放这样的大招。”

见箫晟脸色平静、笑容淡然,箫赫再仔细思量一会,又说,“我便说不会只是这般,现在再好好的想一想,除去婉拒聂行远求娶阿姝的事情之外,还是特地提醒他一句,撤藩之事虽从提起到现在便未曾有过什么举措,但这份心思一直都在。而换做他人,其实也是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