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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沈蔚然其实一直都发觉她来时的不对劲,萧姝脸上的笑容微滞继而带上两分苦涩,到底是不瞒她,轻叹口气说,“淑妃嫂嫂觉得,皇帝哥哥是真的对我好么?”不等沈蔚然回答,又说,“其实我也知道,身为公主,总是逃不脱一些事情,可是真要去面对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十分不愿。哪怕这样不愿的情绪,只是现在这么倾诉一下,等到了那个时候,一样会去做一样不会反抗半分。”

萧姝的话语间充满了惆怅和迷茫的意味,沈蔚然明白萧姝话里的意思,可身在帝王家,又是皇上正需要各种助力的时候……只是沈蔚然总觉得,箫晟应该不是会随便将萧姝许给谁或者是让她远嫁他国,以此来换取更多的支持和助力,否则,又何必长时间将她养在宫外。

“阿姝,我也说不大上来,可是我总觉得,皇上并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前些时候,皇帝哥哥便让我好好呆在长宁宫学规矩礼仪,生辰之后更是曾经和我说,大夏的大皇子不出两个月便会到大启来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能不是那个意思吗?”萧姝说到最后一句话,已经算是在呐呐自语,而非同沈蔚然说了。

沈蔚然沉默了一会儿,好好的想过萧姝的话,便又笑了,说,“阿姝,我方才还说你鬼精灵,碰上这样的事情可不就犯上糊涂了?皇上若是真有这个意思,生辰前为何不与你说非要等到之后才说?我倒觉得,怕是因为阿姝之前从长宁宫里逃出来,自己又胡思乱想以为是那么一回事,惹得皇上伤心生气,才故意说这样的气话。皇上和皇后娘娘这么心疼阿姝,怎么可能会让阿姝远嫁到大夏去?”

萧姝瞬间振奋了几丝精神,可很快又恹恹的了,到底没多信沈蔚然的话。沈蔚然觉得劝也没有用,便很快和她说,“多想也没有用,等到了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走吧,你茶艺精湛的淑妃嫂嫂再给你泡杯好茶喝,阿姝好好缓一缓心情。”

沈蔚然首先从美人榻上起身,萧姝冲她勉力一笑,跟着也起了身。

萧姝在琳琅殿待了不过一个时辰便离开了,比起来的时候,精神多少是缓和了些。沈蔚然将她亲自送到殿外,才第一次见到了宋灏泽,倒是忘了在哪儿知道过这么个人。萧姝在宫外时便一直是宋灏泽宋护卫贴身保护,他看起来虽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但确实是个俊坯子,身上又自有一股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味道,大约是肩负着保护公主安全重任的缘故。

宋灏泽无声冲沈蔚然抱拳行礼,很快就随着萧姝离去,沈蔚然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没回去殿内,却去了荷花池旁,但没忘让宫人将凉亭内的东西都撤走。

去荷花池旁待着么,是沈蔚然故意为之。离公主的生辰宴过去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皇上没去别处,只在连着在皇后的凤鸾宫宿了两夜。她寻摸着该碰头的该下的指示该也都差不多妥当了,那便总有人要准备朝她下手了。不说旁人,至少太后绝不会放过她,这么久没点儿动作还真不大可能。何况陈云颜这枚棋子,一直养着不用还真没什么意思。

简单一些来说,便是别人找不着机会或者不容易找机会,那她就给他们制造机会让他们上。若是突来的机会大概不好布置谋划,那她日日有这个习惯,总能让他们好好准备了罢。

这么一想,沈蔚然觉得自己真是上赶着给别人算计。可是她现在和皇帝之间,也不过是如此。她做他的棋子,为他承受住后宫里的明枪暗箭,他便会待她更好一些,觉得她到底还是有用处的,不过到底她也有自己的算计。

而今不过初夏时节,既没有碧绿荷叶田田,亦没有含苞欲放或迎风绽开的清香素雅的荷花,更不提清脆饱满擎着的莲蓬了。荷花池外围了一圈黑木栅栏,更万分贴心的有大理石长凳供人歇息,虽没法子和御花园的莲池相比较,但待到晚一些有一池美景的时候却一样会能够人觉得十分不赖。

去年的残荷早已被清理干净了,此时这池子里只有些许冒了尖儿仍旧打着卷儿的荷叶,实在没有什么看头。樱桃和荔枝在一旁服侍,杵触在那儿半天只见沈蔚然懒懒的趴在那儿发呆,两人忍不住互相看看,樱桃最后先微笑开口问了一句。

“奴婢怎么瞧都觉得这池子里现在没什么东西可看,娘娘怎么还看得这么有滋有味?”

沈蔚然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依然侧坐略略倾身趴着,声音也懒懒的,说,“每天这么瞧上一瞧,看着它一天一天变化,一点一点变得精彩起来,不也是很有滋味的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