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敛故从不在乎这世上任何人的性命,包括他自己。

似妖非妖,似人非人,温敛故之所以活着,就是想着时不时地给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添些堵。

没什么意义,但总该有些多余之人做些多余之事,正如同荒腔走板的调子就该被人肆意妄为地弹唱,引得台下看客哄堂大笑,才不负这红尘喧嚣人世困扰。

只是这些,在今夜都远不如“被江月蝶杀死”。

那短剑上有楚越宣留下的符箓,温敛故漫不经心地想到。他会在最后时刻颠倒江月蝶的记忆,让她错以为是被短剑控制而杀了自己。

不知那时的江月蝶会是什么表情?她还会一如既往地信赖楚越宣么?还有她背后之人——

要知道,当日出地牢时,江月蝶体内可不止一种毒。

冰冷的身体似乎都因灵魂的兴奋而变得有了温度,手背上本来黯淡下去的银线忽得又亮了起来,飞速地向上攀爬,顷刻间绕住了温敛故的脖颈。

温敛故找不到自己不动手的原因,但他不会勉强自己,要达成目的,总有第一种手段。

“江月蝶。”

温敛故用一种奇异的音调叫了她的名字,脖子上的银丝勒得很紧,在念了她的名字后,温敛故略微喘息了几声,尾音都打着颤,下一刻却依旧满含笑意地温柔催促。

“你来杀了我吧。”

哪怕口中说着这般恐怖的话语,温敛故的声音却依旧动听。

不是往常那样如泉水击碎玉的悦耳,而是丝丝绕绕的,绵密又甜腻,像是用麦芽糖丝织成了一张大网,要将面前人的心神全部笼罩。

见她迟迟不动,温敛故又违背银丝束缚,强行散开了妖力:“江月蝶,我是妖,你该杀了我的。”

铺天盖地的妖力袭来,江月蝶的眼神逐渐迷离,她重复着温敛故的话,握着自己手中的短剑:“你是妖……杀了你……”

温敛故无声地笑了起来,不厌其烦地重复:“对,我是妖,你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