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39

别说其他人,就是安然自己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她没想到这个年代的电视广告效应这么好,在四十年后可是没几个人看广告的,现在只播一个礼拜就能卖出去一半的存货,要是能一直播下去,播个一两年,那还有啥存货哟?怕是现做现卖,订单都得排到半年后了。

“咱们今年可终于能过个安心年了。”杨靖抚着肚子,长长地舒口气,这几年生活水平好起来,他的体重也肉眼可见的长起来,现在已经微微有点小小的油肚了。

众人看他像孕妇似的动作,顿时都乐了,“杨大哥今年怕是又得吃掉一头猪?”

“嘿嘿,吃,俺肯定吃,到时候你们都来,啊。”以前在北大荒当知青馋够了,他现在啊别的都还行,就是爱吃肉,以前没条件,现在就得吃个够。

每年过春节普通城市家庭都是买个十几二三十斤就算很大方的人家了,他不行,他得用两个月工资买一头三四百斤的大肥猪,杀了挂腊肉,腌肉,灌香肠,那院子里挂的都是肉……谁从他们家门口过,都要伸头看两眼,这就是大户人家啊!

作为好朋友兼同事,大家伙也没少连吃带拿的,都笑哈哈说到时候要去宰他一顿,不吃饱一肚子的肉是不会走的。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听说今年老百姓兜里的钱多起来了,谁家都想多买点肉过个好年,然而石兰省今年中秋前后发过一场猪瘟,很多猪都病死了,即使没病死的,为了阻断传染途径,也给掩埋了。

猪瘟后新养的还不能出栏,供应本就不足,又赶上春节需求大爆发,整个石兰省是一肉难求,价格直接涨了一半……这还是政府调控呢,要是不调控翻倍都有可能。

真正拿着钱也买不到肉,工人们叫苦不迭,本以为今年厂子赚了钱多发点奖金能在亲朋之间扬眉吐气一回,谁知道还是比不上那些暴发户啊,人家有钱有关系,就是用钱砸也能砸下几斤肉来。

好不容易挣到钱,大家伙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美丽,安然可不能让大家这么灰心,不就是几斤肉嘛,暴发户能买到她还买不到吗?

她身边走南闯北的朋友多的是,沈秋霞两口子就是天南海北的跑,专门开起一个运输公司,手里养着十几辆大卡车呢!一个电话的事儿,请他们帮忙从外省的养猪里,长途运来十几头大肥猪,当着所有工人和家属的面,现场宰杀,现场发肉。

都说外头那些下海的暴发户狂,没想到她这国营女厂长更狂,单这一条就让工人们倍儿有面子,一说起是东纺的职工,多少人羡慕得眼睛都直了。

到了现场分肉那天,就跟以前大集体生产队似的,小广场上人山人海,大人孩子拿着牡丹搪瓷盆,把着菜刀,在那儿排着队,就等大喇叭里安厂长说“开始”。

不过,跟生产队那中厚此薄彼按关系分肉不一样,今儿可是上千双眼睛盯着,所有厂领导每人守一个分肉台,谁也不敢要花样。

好肉搭着筋皮脖颈肉,每个职工分十斤,要是双职工则直接分二十斤,有愿意要的,每家再分两勺淀好的猪血,回去用酸菜一炒,下饭特香!

十几头猪花的钱可不少,但安然不为别的,就是高兴。

过年不说吃八大碗肉菜,就单说饺子和肉圆子,这两样是石兰省老百姓春节的仪式感,都不能让工人们敞开肚皮有肉吃,这怎么能算过个好年呢?

当然,她办这么大事,总得“捞”点好处:很压秤头其实没多少肉的猪头猪脚猪下水这些,可就归她了。

此时,宋致远和秦京河看着眼前这一堆血糊糊的猪头简直头皮发麻,“我们真要这么多?”五颗猪头啊,不是一颗两颗,是五颗,这么多他们拿回去能干啥?

关键还让他们兄弟俩来拿,小清新的老宋有点恶心。

“你恶心个屁哟,吃猪头肉的时候谁有你吃得香?”安然白他一眼,这男人就是驴,不抽几鞭子就不自在,皮痒痒。

秦京河也有点犯难,“嫂子你家没这么大地方放这些……东西吧?”不会是要去霍霍我家吧?

“对呀,所以咱妈说了,让把东西直接拿你家去,妈已经给我把水烧上了。”安然得意洋洋,自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指挥兄弟俩别啰嗦,赶紧把东西装桶里,盖上盖子,再送到小叔子家去。

至于宋致远和秦京河这对双胞胎,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听说是当年宋竹隐看着刚出生的新生儿,给他们画了一幅小相,就跟当年宋致远第一次看见小野时候一样,虽然面上平静无波,但回海城的火车上愣是凭着记忆给画出相来。当时画像上明显有区别的,双胞胎里先出生那个的左上臂上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一颗小黑痣,而后出生那个没有。

当然,还有一个说法是,当时他就觉着先出生这个会是左撇子,单凭这一点,宋致远这哥哥就当定了,他可是从小的左撇子,而秦京河不是。

两个都四十一二的男人了,也倒没必要争谁大谁小,秦京河张口就是一声“嫂子”把安然给叫懵了。

而林婉茹为什么会想要这么多猪头呢,那是听小野嘚吧嘚吧过好几次“我妈妈烧的猪头肉天下第一好吃”这中话呗,每说一次她就馋得咽口水一次,在国外这么多年几乎没吃过这中市井小吃,既是华国胃还是华国人的她能不喜欢吗?

是的,宋竹隐和她现在已经成华国人了,自从领导人接见过他们以后,两老就爽快地办了入籍手续,在千千万万华国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外跑的时候,他们自愿变成了华国人,有了华国身份证。

“刚申领了身份证,法国那边就来电话。”林婉茹叹口气,颇为遗憾地说。

“那边有什么事吗?”致远和京河有点紧张地看着她。

别说,就是安然也有点紧张,不会是那边的家族不同意他们回国吧?虽然全程是京市那边安排的外交人员帮忙,安然没有参与他们这次的入籍事件,但能想到,因为那边的祖父母已经去世留下巨额财产,虽然他们是法定继承人,但旁系亲属也有不少,不知道会不会阻挠。

毕竟,一旦他们变成华国籍,那边登记在他们名下的很多公司的经营范围甚至业务都会受影响,那损失的可是钱。

当时隋懿是真看走眼了,她一直听信宋明远所说的这老两口心如死灰做公益走火入魔,身上没几个大子儿了,可事实是做公益的只是他们这几年自己赚的稿费和工资,真正的财产大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那些东西都还在他们手里捏着呢。

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那也是大家族出生,从小耳濡目染很多东西的。

安然也估计不出来他们到底有多少,只知道那天老太太塞给致远让小猫猫不许勤工俭学浪费时间耽误课程的卡上,明明白白是一百万华国币存款。

听说这还是当初李老的人联系上老太太时,她怕回来生活起居差旅啥的没钱,带着随身当路费用的……

后来给了致远,致远又给小野,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零花钱,几百几千这样,所以也就收下了。后来去京市的时候小野想给大家带礼物钱不够,想去银行取一点,谁知一看居然是一!百!万!这谁扛得住啊?小野当场就要把卡还给爷爷奶奶。

老两口笑眯眯地说:“乖,这就是零花钱,随便花,不够我们再给你,可惜我们所有卡都是国外的,在这边可能用不了,得先过去处理一下。”

作为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小野当时没忍住吓得吐舌头,回来就跟妈妈一五一十说了,完了母女俩抱头感慨,老宋的爸妈是富豪啊,而且是巨富那中。

安然上辈子的这时候生意已经有起色了,可手里别说一百万,顶多也就二十来万吧,连他们给孙女的“零花钱”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呜呜,她曾经想让小野躺赢来着,结果没实力,现在她爷爷奶奶随便给点零花钱就达到了!

听老太太的意思,反正京河那边没子女,以后这些就全交给小野搭理了。

在这中真正的“富豪”面前,安然一直引以为傲的上辈子的成功女企业家的人设,忽然就……挺拿不出手的。

正想着,林婉茹忽然又有点哀伤地说,“西蒙娜·德博瓦尔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安然以为是他们旅居欧洲时的邻居啥的,而且听着也像是个年轻女性的名字,安慰道:“没事,年轻人嘛,很快就能挺过去的。”记忆中这个时候也没啥大的传染病,应该就是普通病症吧,而欧洲现在的医疗水平,应对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林婉茹一愣,“年轻人?”脸上写着不解。

她没有凡尔赛的意思,她就是单纯的觉着奇怪。

安然也傻眼了,莫非不是年轻人?自己说错话了,那可就闹笑话了,赶紧转头看宋致远,对方跟她一样,一头雾水。

“西蒙娜不年轻了,比我还大十几岁,是我很好的朋友,也是我存在主义哲学的启蒙者。”

安然尴尬极了,同时又疑惑,谁能告诉她,“存在主义哲学”又是个啥?她只知道唯物主义哲学啊,她高中课本就只学过这个。

果然,宋致远脸上写着“俺也一样”。

林婉茹没想到,她这么聪明绝顶的儿子儿媳居然连大名鼎鼎的西蒙娜·德博瓦尔都不知道,忙问,“那法国女权作家你们知道吗?”

小两口摇头,鬼知道哟,他们一天忙工作都够焦头烂额的,哪还有时间来搞文学研究,一个只想造出更好的战机,一个只想带着工人挣更多的钱,哪有时间搞男权女权的呢?

倒是秦京河想了想,说:“我只知道西蒙·波娃,她的《女宾客》、《满大人》和《第二性》都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