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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自己可以离开的埃德蒙希,以太贵重为由婉拒了这份礼物。毕竟在他的家里,用来砸坚果的工具有很多,他并不需要这么昂贵的替代品。

被主人决定亲自送到门口的一行人开始沿着走廊向门口行进,为了在这期间不使气氛冷场,间隔很短就会出现一幅的油画与摆放在两侧的昂贵工艺品们成了谈论的新对象。

脚步跟随着人群前进的埃德蒙希,在将视线在一幅名为《戈里特里的夏天》的油画上停留了一会后,发现他身边的虫族们停下了脚步,因此而从那副得到无数赞誉的画作上移开视线的他,看到了使大家停下脚步的原因——某间与休息室同层的客房内,两位侍者正架着一名虫族从中走出,而因与主人的相遇,两位本侧朝着他们的侍者转过身来行了一礼。

随着他们的起身,被他们架在肩膀上的虫族的面孔因此而显露,埃德蒙希莫名的对那位眼神看起来空洞且没有焦距的虫族产生了一丝熟悉感,在略微思索了一会并与罗科子爵相联想后,他想起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在他宣告成年的那场晚宴上,他见过当时正在孕期的他。

当时的他,虽因疲惫而看起来有些轻微的不适,但正用双手捧着腹部的他,不论是那嘴角的笑还是那温和的眼神都洋溢着幸福。

而与埃德蒙希在那场晚宴上所见的不同的是,现在的他看起来已无法依靠自己站立,明显是由侍者帮忙套上的衣服在他身上挂着,看起来空荡荡的。几个月前那洋溢在他身上的幸福消失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被反复揉搓又展开的纸张,由两位侍者架着飘荡于空中,脆弱单薄的仿佛一戳就破。

埃德蒙希忍不住转头询问他身旁的罗科子爵说:“他这是?”

因这本不该出现的三道身影而收敛了所有表情的罗科子爵反问他:“你还记得他?”他看着被两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侍者架在肩膀上的雌虫自顾自的补充说:“我们的孩子死掉了,我明白他的,因为我也很伤心。我本来可以一下增加三个孩子,并且他们都是雄虫,我熬了几个通宵帮他们取了名字,还命人将他们直到十岁的衣服都准备好,但他们的胎心却接二连三的停止跳动了。”

在他说话时,一声口哨声夹杂在对附近艺术品的讨论声中,罗科子爵回头看了一眼口哨的制造者,在发现那是一位有着极为尊贵姓氏且仍佩戴者耳塞的小少爷后,他将头转回了去,就好像没听到对方在随后说的:“没想到不小心睡着了,醒来以后会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

重新转头他继续对埃德蒙希说道:“他拒绝承认孩子死了,他用精神力牢牢包裹着他们,可已经开始向腐肉转变的孩子会害死他。我为了挽救他,甚至舍下了面子去请求了其他雄虫的帮助,但他却不止袭击了对方,还差点杀死我。”他讲袖子撸了上去,并将显现出的那道长长的疤痕展示给埃德蒙希看:“如果我当时没有挡着一下,今天你们可能来参加的就是我的葬礼了!”

他突然激烈起来的情绪使身边讨论的声音消失,那两位架着雌虫的侍者也低下了头颅,他盯着那位眼神空洞且失焦的雌虫冷笑一声说:“总要给他点教训不是么?他居然想要杀死我。所以,我把他放到了休息室里,让他和那些奴隶呆在一起,看起来他今天得到了不错的教训,可仅仅是这些还不够,再过几天,我就会将他卖掉,随便是哪!”

那位看似已对外界失去反应的雌虫因他的话抬起了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挣脱了原本架着他的侍者扑上前来,他抱住了罗科子爵的腿,用那粗粝的仿佛砂纸一样的声音祈求着。

但那仿佛摩擦着埃德蒙希神经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那两位侍者赶了上来并动作熟练的打昏他。他们将他重新架起,似乎想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从主人眼前带离的他们,在行了一礼后不再等到对方应答快速转身离开。

埃德蒙希看着那双在猩红地毯上拖行的脚,不知为何,这一幕使他产生了那地毯更像是对方流下的血的错觉。

他开口叫住了那两位侍者,并转过身对身旁的罗科子爵问:“尊敬的先生,既然您想要将他卖掉,那将他转卖给我怎么样?我一定会给予您满意的报酬。”

他身旁的子爵反问他:“你对他感兴趣?”在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后,他对埃德蒙希说道:“如果你对他感兴趣的话,我并不介意将他送给你。毕竟我想要将他贩卖这个意图的出发点并不是金钱,而是惩罚,我并不需要你的钱,我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