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温氏回到自己的寝宫,她不想萧珂在沈氏葬礼上落下任何把柄,遂朝他轻言细语道:“大郎回灵堂那边去吧,我没有大碍。”

萧珂微微蹙眉,心中藏了不满,“阿娘是贵妃,何故对二郎谨小慎微?”

温氏笑了笑,用充满了同情的语气说:“他没了亲娘,心里头到底不痛快,我这个做姨娘的能担待就多担待着些。”

萧珂:“阿娘还是太仁厚。”

温氏沉默不语,她似乎真的乏了,要躺下歇会儿,萧珂这才退下。

张嬷嬷前来伺候,心疼自家主子既要打理后宫,又要操持葬礼,还得在楚王跟前伏低做小,委实窝囊。

“娘娘这些日实在操劳,还落不到好,老奴瞧着心中委实不是滋味。”

温氏瞥了她一眼,温温柔柔道:“这份操劳我喜欢。”停顿片刻,“有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呢,不是吗?”

张嬷嬷:“……”

温氏自顾坐到铜镜前看自己的脸,感慨道:“熬了这么多年,人都熬老了。”

张嬷嬷赶忙说道:“娘娘有燕王在手,又有陛下宠爱,在内有皇室宗亲扶持,在外有温尚书打理,往后的中宫主位迟早都是娘娘的。”

听到这话,温氏轻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切莫妄言。”

张嬷嬷口直心快替她打抱不平,“娘娘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及笄时就与陛下定过婚约,当年若不是因为老魏王出了变故被流放到樊城,逼得家主匆匆把娘娘嫁给郭家避祸,又岂能便宜了沈家那贱商?”

提起前夫郭家,温氏的心沉了沉。

张嬷嬷继续道:“那些年娘娘吃尽了苦头,好好的高门贵女,却折断了脊梁入了郭家那样的门楣。也亏得陛下是个重情的人,在郭家触怒圣颜遭遇灭门之灾后,惦念旧情把娘娘从教坊司捞了出来,若不然,哪有娘娘今日的盛极?”

提及这些糟糕的往事,温氏的表情仍旧淡淡的,“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张嬷嬷:“俗话说得好,先苦后甜,娘娘在前半生吃了多少苦,后半生就有多甜。”

这话把温氏逗笑了,轻飘飘道:“你这张嘴啊,最会逗我开心。”

张嬷嬷压低声音,“现下沈氏没了,接下来的楚王就不劳娘娘出手了,家主传信来说,那毕竟是嫡子,要处理就让陛下自己处置,切莫脏了娘娘的手。”

“他当真这般说?”

“家主的意思是陛下既然赐封了二郎为楚王,可见立储之心是偏向大郎的。”又道,“沈氏身亡虽然被陛下偏袒过去,但要适可而止。”

温氏垂眸睇妆台上的钗饰,没有说话。

见她不吭声,张嬷嬷小声道:“老奴以为,家主的话极有一番道理,陛下对沈家人生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娘娘以退为进,日后只需等着楚王犯错便可一击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