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触什么人,没必要和你汇报吧?”景澄恨不得随便拿一个雪白的盘子往范嘉德脸上砸,“我没心思去报复你,你也没资格管我的人生。”

周围都是用餐的人,还有不少服务生,范嘉德的脸面挂不住了,震怒之下还保留着威严:“你……”

“景澄,他是谁?”一个年轻的声音将范嘉德的声音打断。

声音不大,语气倒硬,范嘉德回头看去,只看到4张年轻的面孔。“你们是什么人?”

景澄的手已经摸到盘子边,听到陆辰的声音时差点将盘子摔了,惊讶中掺杂着惊慌。“陆辰?你们怎么来了?”

“路过,进来看看。”陆辰说,自己还是没忍住,刚走没两步就掉头冲了回来。

从方才冲进来的一刹那,他还看出景澄动气了。

景澄这个人虽然平时笑嘻嘻,和谁都玩儿得很不错,但是真正的喜怒哀乐很少放在明面上。陆辰见过几次,见过他在天台抽烟,见过他发高烧,宛如看到了满月的另一面,满目疮痍全是伤痕。他是月亮一样的人,时时会变,地球上的人看月亮只能看到它亮,看不到它暗。

眼下事态的发展趋势逐渐趋于闹剧,范嘉德最不愿意的走向就是闹大,于是换了一副滴水不漏的面孔。“你们是景澄的朋友吗?请坐吧。”

“不想坐。”陆辰冷冷地说,“你是他什么人?”

景澄调整好呼吸,没想到会被陆辰撞上,他斜睨着自己生理学上的父亲,猜他会不会说。这可是一道送命题。

“我?”范嘉德当然不会露出破绽,“我没有义务向你们解释。你是他什么人?”

眼神收了回来,景澄看向右下角的大理石地砖,不自知地淡淡一笑。景澄啊景澄,你还是不够狠心,刚刚竟然还有一丝幻想,幻想范嘉德这号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我同样也没有义务向你解释。”陆辰窝了一天的火气,火到差点打散了架子鼓,现在全身都气得硬邦邦的。他擦肩走过这人的肩侧,年轻的身体擦过他的高档西装,走到景澄面前将他手腕攥紧。

嗯?怎么回事?景澄看了看手腕,又看了看陆辰,那阵若隐若现的花香再次重现。

“他是你什么人啊?”陆辰觉得自己气势汹汹,必须要当面问个明白。

景澄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怎么一开口这么委屈啊?活像家狗看到主人撸了野狗。原本他也不想说,可是又怕陆辰情绪波动当着面哭出来,干脆轻轻到他耳边吹了一把。“他是我爸……”

陆辰瞳孔骤缩,手指也锁紧,自己猜错了?居然……居然是父子?

“这就是你认识的朋友?”范嘉德听见了,怒气转移到眼前这几个疑似小混混的身上,“你平时就和他们混?”

“混什么啊?你以为我们是干什么的?”姜鑫最为嚣张,平时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第一个咽不下这口气,伸手掏兜,“这是我家名片,以后出海玩儿用船找我。咱们走吧,少跟他废话。”

姜鑫转身离去,余哲大概也猜出了什么,走到范嘉德面前握了握手:“您好,我全家是搞金融的,财产清算可以通过姜鑫联系我。”

苏御也凑上来,双手握住范嘉德另外一只手,活像面对病人家属:“您好,我全家都是穿白大褂的,有什么病可以通过姜鑫联系我。”

盼着人清算财产和生病这可不是好话,可是范嘉德是有脸有面的身份,不可能当场发作,还得保持隐忍的笑容。

陆辰站在原地不动,景澄反手扣住他的腕口,化被动为主动,拉着他朝外疾走。走过范嘉德面前时,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刚刚不太舒服的胃好像舒服了,景澄回头看去,再也没有了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父亲,只看到一个正快步跟上自己的陆辰。质问自己时的委屈消失了,没精神的双眼都亮了几分。

确实是不委屈了,可是陆辰心里的疑惑更重。闹了半天人家是父子……怪不得景澄这么漂亮,他爸就很英俊,他妈妈也一定是个大美人。

等等……如果刚刚那个人是他爸爸,那……那他牺牲的那个爸爸是怎么回事?陆辰跟着他往外走,从高档的法式餐厅走到路边,从路边走到商街广场,再从广场走到准备打烊的蛋糕房门前。新城区的一切都被他们的脚步抛向脑后,他像是跟着景澄出逃。

等到景澄停下脚步时,喧嚣已经被远远甩在后头了。

姜鑫、余哲和苏御看出情况不对,动动脑筋就知道这是私人家事,于是没有跟太紧。景澄身边只有一个陆辰,月色当下他回头拽了拽:“有烟吗?”

“没有,我哮喘。”陆辰回答,刚刚走得太快,他确实很想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