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点了数十指,从墙壁上一一反弹在对方背后各处。但那
西夏人功力既高,而真气的反弹之力又已大为减弱,损伤不
到他分毫,可是最后一股真气恰好反弹到他的“玉枕穴”上。
那“玉枕穴”是他的罩门所在,最是柔嫩,真气虽弱,一撞
之下还是立时送命。
段誉又惊又喜,放下那西夏人的尸身,叫道:“王姑娘,
王姑娘,敌人都打死了!”
忽听得背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未必都死了!”段
誉一惊回头,见是那个神色木然的西夏武士,心想:“我倒将
你忘了。你武功不高,我一抓你志室穴,便能杀你。”笑道:
“老兄快快去罢,我决计不能再杀你。”那人道:“你有杀我的
本领么?”语气十分傲慢。段誉实在不愿再多杀伤,抱拳道:
“在下不是阁下对手,请你手下容情,饶过我罢。”
那西夏武士道:“你这几句话说得嬉皮笑脸,绝无求饶的
诚意。段家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名驰天下,再得这位姑娘指点
要诀,果然非同小可。在下领教你的高招。”这几句话每个字
都是平平吐出,既无轻重高低,亦无抑扬顿挫,听来十分的
不惯,想来他是外国人,虽识汉语,遣词用句倒是不错,声
调就显得十分的别扭了。
段誉天性不喜武功,今日杀了这许多人,实为情势所迫,
无可奈何,说到打架动手,当真是可免则免,当即一揖到地,
诚诚恳恳的道:“阁下责备甚是,在下求饶之意不敬不诚,这
里谢过。在下从未学过武功,适才伤人,尽属侥幸,但得苟
全性命,已是心满意足,如何还敢逞强争胜?”
那西夏武士嘿嘿冷笑,说道:“你从未学过武功,却在举
手之间,尽歼西夏一品堂中的四位高手,又杀武士一十一人。
倘若学了武功,武林之中,还有噍类么?”
段誉自东至西的扫视一过,但见碾房中横七竖八的都是
尸首,一个个身上染满了血污,不由得难过之极,掩面道:
“怎……怎地我杀了这许多人?我……我实在不想杀人,那怎
么办?怎么办?”那人冷笑数声,斜目睨视,瞧他这几句话是
否出于本心。段誉垂泪道:“这些人都有父母妻儿,不久之前
个个还如生龙活虎一般,却都给我害死了,我……我……如
何对得起他们?”说到这里,不禁捶胸大恸,泪如雨下,呜呜
咽咽的道:“他们未必真的想要杀我,只不过奉命差遣,前来
拿人而已。我跟他们素不相识,焉可遽下毒手?”他心地本来
仁善,自幼念经学佛,便蝼蚁也不敢轻害,岂知今日竟闯下
这等大祸来。
那西夏武士冷笑道:“你假惺惺的猫哭老鼠,就想免罪
么?”
段誉收泪道:“不错,人也杀了,罪也犯下了,哭泣又有
何益?我得好好将这些尸首埋葬了才是。”
王语嫣心想:“这十多具尸首一一埋葬,不知要花费多少
时候。”叫道:“段公子,只怕再有大批敌人到来,咱们及早
远离的为是。”段誉道:“是,是!”转身便要上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