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海鲜，我吃什么都行。”脏脏已经比哥哥高出许多，轻而易举就亲到了小混混的耳尖，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语气和方才在演讲台上挥斥方遒的自信感完全相反，“哥，我其实最想要你陪我，还想看你把项链和戒指都戴上。”

说完，他摸向了哥哥的喉结，那是自己第一次给一个人用心挑选戒指，幻想着每天都能看到它戴在哥哥手上，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光明正大将它戴在哥哥的无名指上。

小混混低下了头，看着脖子上的项链，脏脏再度靠近，吹动了哥哥耳尖上的小绒毛。

弟弟当选的事正式敲定是在下周，当时小混混正在家里做家务，接到脏脏的电话。这明明是一通报喜的电话，可是他又想哭了，想起弟弟小时候的模样，再联想他在台上竞争时的从容自信，举手投足间非常强大的应变能力，不怯场又不咄咄逼人……想着想着，小混混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自己这算是教育大成功了吧？真好，弟弟是人才，将来他找工作的时候这份大学学生会会长的身份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他。

大学的生活远比脏脏想象中要丰富，不单单是学习好那么简单。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抓住眼前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磨炼自己，培养技能，这样将来找工作就多一份筹码。只是学生会的工作也比他想象中要复杂，除了单一的工作能力还要处理人情世故，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就两三天回一次家，但是每天睡觉前都会给哥哥打个电话，聊聊今天干什么了。

自己在往前走，可是他不愿意把哥哥落下，不想让哥哥觉得他自己是个留在原地的人。

时间一日一日重复，一不留神就过年了，原先青绿色的树冠变成了光秃秃的枝丫，外面起风的声音宣告着冬天的寒冷。

“哥，开暖风了么？”脏脏戴好围巾，准备出门了。他不喜欢冬天，虽然自己是在冬天拥有了家和家人，可是他仍旧记得那个冬天有多寒冷，差点把两个人冻死。

“开了。”小混混心疼电费，每次都不舍得开最大风力，“护手霜带了吗？”

“带了。”脏脏拎起书包，“明天是学生会团建，从早上就开始忙了，下周是学校建校周年，我肯定特别忙。你要是发信息找不到我就打电话，我肯定接。”

“你忙你的啊，学校的事情重要。”小混混给他戴上毛线帽子，忽然笑了。

“笑什么啊？”脏脏问，将长头发从围巾内侧拉出来。

“你小时候也有一顶毛线帽，特别喜欢，有时候睡觉还要戴着。”小混混将他的围巾整好，“明天我翻翻衣柜，看看能不能找出来。”

“就在左边衣橱底下的抽屉里。”脏脏当然记得，那是自己的第一顶帽子，“哥，我走了啊，再回家估计下周四。你好好在家休息，最近不出车吧？”

“不出。”小混混说。

“真的？”脏脏不相信，哥哥就是一个什么钱都想赚的人。

“真的，我发誓。最近天气太冷了，我把所有的活儿都给推了。”小混混说着将人往外推，“你快走吧，同学都等着你，一会儿该迟到了。”

弟弟总是磨磨蹭蹭，每次出门都要连哄带骗，又过了几分钟才将人送出门。外头可真冷，单单是开门这一瞬间就感觉冻手，小混混搓着手赶紧回屋，将手放在耳朵上。

现在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挨冻了，只是自己这个手脚冰凉的毛病还没好。又暖了一会儿他才开始收拾家务，将碗筷放进水池。前两天弟弟说要买一个洗碗机，他拒绝了，那东西又贵又占地方，自己随便洗一下就行。有那个钱，不如给弟弟买点好吃的，最近学校活动多，课业压力又大，都给累瘦了。

家务做完，小混混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找找菜谱，同时看看网上有什么团购券可以使用。等到下单完毕，弟弟发来信息，叮嘱自己睡觉前一定检查门窗。

真是的，什么都要管，好像自己没有自理能力似的。小混混正准备回复，忽然手机里蹦出新消息。

[王总：和客户喝酒了，有活儿，来吗？]

小混混一看时间，才9点，还早，于是回复：[来。]

出门时是9点一刻，接连两天的降温让小混混有了寒冬的感觉。粤菜馆离家不算太近，有一定的距离，小混混骑着代驾标准小轮车，离开主路之后顺着小路一直骑，终于看到了商圈的灯红酒绿。

这时候，刚好是吃晚饭喝醉下来第一批，又因为降温，代驾小哥们纷纷抱着胳膊站在马路牙子上跺脚。小混混远远地看见了目标，于是加快蹬车速度，一溜烟儿到了面前。

“王总好。”小混混挨个将他们看了看，有两个已经喝到不省人事，还有两个处于微醺，“我开哪辆车？”

“这个吧，你把李总给送回去。”王总将肩膀上那个不省人事的掂了掂，“这个喝的已经不行了。”

“哦……好。那您把他给我吧。”小混混先弯下腰，将折叠小轮车收好，一只手拎着车，一只手去扶那人。王总将李总彻底放在他肩膀上，小混混双膝一弯，差点儿没接住。

“是不是搬不动他？”王总也喝了点儿，伸手在他脑门儿上一滑，“不想送他就送我吧。”

“不不不，您那车太贵，我开您的车心里不放心。”小混混撑着身上的人，没法躲，也躲不开。

“车不就是要开的，剐蹭走保险，我又不用你赔。”王总开保时捷，看他快要撑不住了，帮他拉开马路旁边一辆车的车门，“李总可是我重要的客户，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也就交给你。”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小混混连声道谢，王总大方，每次自己出来代驾都多给几百，“我给他送哪儿去啊？”

“地址我发给你，到了地方他家里人在楼下等着。”王总帮他把李总塞进车，“咦？今晚你弟弟怎么没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