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折她 缠枝葡萄 3497 字 2022-10-06

夏侯嗔曾私下对天子说过,此子身上戾气颇重,若在及冠前便耽于情念,便等同于一脚踏入无间地狱。

对方形容得颇是可怖,可赵时隽打小做下的那些事情半点也没辜负对方口中的形容,天子又会有什么不信?

他自是让夏侯嗔为赵时隽点上了一种特殊的朱砂,为他守住贞洁。

偏他自个儿私底下竟然这样的不自爱——

赵时隽唇角却噙着一抹讽笑,“陛下有所不知,这红痣已经不在很久了。”

“我本就不信那些道士的妖言惑众,是以早几年就私下里寻了个女子好过一场,您瞧我至如今也都还活蹦乱跳,是不是?”

天子打量着他,偏偏上次看他后背伤势时,也忘了有没有看见他臂上的红痣。

如今他这样说,反倒令天子心底颇为惊疑不定。

难不成夏侯嗔那厮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且离他及冠也没多少日。

天子也只能认了。

可打发了赵时隽后,天子才略是头疼地在椅上坐下。

姜总管见状抬起手熟稔地为天子揉捏额角,叹息道:“陛下已然是尽了力了。”

昭王殿下向来不驯,宠着也好,贬着也罢,至今都不曾让天子少操心过。

天子睁开眼,缓缓说道:“夏侯嗔说的果然不错,朕先前已经错得太多了。”

“这件事情上,朕决计不能一错再错。”

……

茶花头一日腹疼得厉害,到了第二日服用了些汤药才将将缓解了一些。

丫鬟们得知她对这件事情竟都不知情,趁着昭王不在的时候还都积极地跑来榻前叽叽喳喳,同茶花分享初次来癸水的体验。

茶花听她们说得多了,才恍然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是女子们都会有的。

可这初潮滋味到底不是太好。

牵连着她连胃口都减少了许多。

晚上她不肯用膳,赵时隽也不强求,但郑大夫给她开出的四物汤,却是被他逼着一口不剩得给喝了干净。

喝完了药之后,小姑娘脸上略显出几分气血,对比先前惨白模样不知好了多少。

赵时隽打量她这幅模样,心思一时又颇为叵测。

“与其这样僵持下去,你倒不如给我一句准话……”

男人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语气又恢复到从前那般,带着三分咄咄之意。

“如果我非要你与我在一起呢?”

他的话无疑让茶花心头再度涌上母亲的惨状。

乌黑的井底,恶臭的气味,她最爱的母亲身上爬满蛆虫……

这世间再是温柔漂亮不过的女子,也在小姑娘眼皮底下一点一点变得面目全非。

她眼睫蓦地一颤,过片刻才隐忍地抬起眸看向对方。

“那……倘若我想要做王妃呢……”

换成旁人来说这样的话,无疑既是自不量力,且还贪得无厌。

但小姑娘的语气却很坚决地重复,“倘若我想要做王妃,殿下也能给吗?”

见到男人略显沉默的神情,茶花心底反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殿下,你看,其实即便换成是殿下,也会有为难之处的对不对?”

“茶花……”

茶花却忙阻了他要开口的企图。

“殿下,我……我也可以给殿下几日时间好好考虑。”

“这样至少也说明殿下的答案是深思熟虑过后的。

不然,就算殿下现在真能给出了个准话,到时候就变成了一时冲动呢。”

她这样说,显然并不是真得在期待他答应或者不答应,只是并不愿意面对这些罢了。

赵时隽垂眸扫了她一眼,倒是没再与她为难。

夜色暗沉。

赵时隽在书房中处置公务时却比往常多出了几分心不在焉。

茶花睡前的话在男人心头频频浮现。

倘若循着他当下的心思去回答,他自是恨不得为她掏心掏肺。

但赵时隽无疑也更清楚自己的冷酷之处。

他享受她销魂滋味时,也冷眼旁观着自己已然色令智昏的模样。

他现在的答案绝不会理智。

这也正是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缘由。

赵时隽彻底没了查看庶务的心思,起身徐徐踱步到窗前。

他将指上的扳指摘下,放在掌心搓揉了两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巡逻府卫身影上。

“俞渊,府中最近的戒备还需加强,不可掉以轻心。”

俞渊在男人身后重重抱拳,口中答了个“是”。

……

在珩王的有心帮助下,陈茶彦跟着他一步一步找到了每一处罪证的嫌疑之处,随之亦是一步一步地推翻了加诸在曾经宣宁侯府身上的一切罪罚。

当最后一个证据递交齐全,三司联审之后,最后才终于在天子眼皮底下洗清了宣宁侯府当日的冤屈,而宣宁侯府的罪奴也将可以各自归家。

在狱中病逝、以及在流放途中死于匪患的宣宁侯夫妇和二公子,分别也都得到了不同的补偿与封赏。

按理说陈茶彦当是万分激动的那个,可当下他却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他进宫当面向天子叩谢天恩,天子亦是言明要恢复他的爵位。

当初宣宁侯的侯爵之位是传给了他最喜爱的二儿子陈茶武。

如今陈茶彦倒好似因祸得福一般,将这继袭的顺序拨乱反正。

“陛下,倘若草民的妹妹不能平安归来,草民便不能接受陛下对宣宁侯府的一切补偿呢?”

到了这一刻,陈茶彦终于才慢慢地将谋划已久的心思说出。

他很清楚,整个朝廷上下,除了天子,没有人能治得了赵时隽。

可天子好端端的也不会帮他。

当他得知宣宁侯府是冤枉时,他那时便握紧双拳,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这一出却是天子始料未及。

“你是说,这件事情还牵涉到了昭王?”

天子沉着脸,没有立刻答复陈茶彦,而是转身进入内殿,寻了个盯着昭王府眼线过来询问后,将事情的始末才重新了解。

半刻后,天子才从内殿徐徐走出,他看向长跪不起的陈茶彦。

“你陈家的委屈朕都知晓了……”

“朕这就将那孽畜传召进宫。”

……

赵时隽今日在正准备进宫的时候忽然也得了天子的一通传召。

他将身上的常服更换下来,心中却盘算着待会儿见到天子后要说的一些话。

他性情向来乖戾无常,稍稍柔顺一些,便能博得天子诸多赏赐。

却不知这回是不是也可以如往常一般,叫天子能够松口答应。

上马车前,赵时隽让俞渊不必跟随。

在这关键的节骨眼,男人心思向来也都是谨慎万分。

马车一路驶入皇宫。

赵时隽于御书房内见到了天子。

天子道:“你可知晓朕今日叫你进宫来是做什么的?”

赵时隽打量着对方的神情,温声道:“陛下的心思谁人敢胡乱揣度?”

“只是我今日来,却是有个正经事情想要央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