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黄妙云和黄敬言还在箬兰院,她穿着银红的海棠花缂丝褙子,莹白小脸,双眸盈盈,唇不点而红,在夜色下,显得妩媚多姿。

姜心慈难得也换了套簇新的马面裙,梳了头,略上淡妆,显出几分好气色来。

胡妈妈嘴边的痣跟着笑容扬了起来,欢喜地握着姜心慈的手,泪眼朦胧地道:“真好看……真好看……许久没见夫人这样打扮过了,记得上次打扮还是姑娘掉牙齿的时候。”

黄妙云凑到姜心慈跟前,说:“娘,您现在不用担心我的牙齿了。”

言哥儿哭丧着脸说:“娘,您要担心我的牙齿!”

姜心慈看着儿女的笑脸,只觉有些悸动,想说什么,却全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搂着两人,道:“走吧,去花厅里,老夫人要久等了。”

黄敬言直接欢呼出声:“哎呀!娘要陪我们看月亮了!”

黄妙云双眼闪动泪光,很便压下去,挽着姜心慈的手臂,粘人地说:“娘,我要坐您左边。”

黄敬言挽着姜心慈另一只手臂,说:“我要在您右边。”

姐弟二人,几乎是架着姜心慈出去,胡妈妈留了丫鬟看门,便也跟了过去。

坊内又在放烟花,一声接一声,姜心慈掌心渐渐冒出些冷汗。

黄妙云用帕子,擦掉了姜心慈的冷汗,并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轻声地道:“娘,咱们吃几分饱便回来。”

姜心慈腿都是软的,多么熟悉的甬道,甚至于每一棵树她都能记得,但又好陌生……她跟着儿女一起,踏踏实实地去了花厅里。

花厅里的人,乍见姜心慈,都惊呆了,尤其是黄怀阳,他双眼泛红,颤着唇,不能语,张素华手里的杯子落在地上,砸得稀碎。

姜心慈给老夫人请了安,和黄妙云还有黄敬言坐在了一起。

秋佳节,老夫人说了些吉利话,便开席了。

酒席上多是女眷,喝的是果酒,起先没几个人吃菜,大家都吃月饼,黄敬忽然发现,他碟子里的月饼,和黄家人都不同,他在烟花声的掩盖下,小声问黄敬言:“言哥儿,怎么独独我的月饼没有福字?”

黄敬言理所当然地说:“表姑母和表姐的月饼也没有呀。”

只有他们自家人有。

黄敬沉了嘴角,说:“我就是问你,为什么我和爹娘,和你,和妙云,都没有。”

黄敬言更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月饼是我和姐姐做的,你又没做,你当然没有。难道我孝顺长辈,还要孝顺你么……”

黄敬抿着嘴角,问道:“你们怎么不叫我一起做?”

黄敬言啃着月饼,嘴角边还有碎屑,眸光里满是怀疑,道:“……你会做月饼吗?”

黄敬不会。

“哦,哥你就是想吃白食啦!”

黄敬真是没话可说,他轻轻地揪着黄敬言的耳朵,道:“以后这种事,记得叫我。”

黄敬言捂着耳朵,有点委屈:“上哪儿叫你,下了学之后,鬼知道你去哪里了。”

兄弟两个虽然一同上学,但回家之后,黄敬不是将自己锁在书房,就是去后山上,黄敬言找不见他,又常和黄妙云在一起,这几个月,倒是跟他生分了。

黄敬说:“以后,我主动找你。”

黄敬言没说话,黄敬找他,也得团月居的人放他进去才行呀。

酒席吃得很,老夫人吃不得酒,很就退席了,黄怀阳的目光总是飘向姜心慈身上,不知不觉喝醉了,黄妙云着人扶着他回去,他不想回去,直到姜心慈走了,他吹过风,才渐渐清醒。

黄妙云和黄敬言在黄怀阳跟前闹着说,想出去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