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位于乾州北面的阳武关,像块被北地寒风啃噬了多年的青砖,立在山口处没多少气势,砖缝里嵌着的枯草在风里打颤,东西两座箭楼也显旧,木梁上还留着去年暴雨冲过的黑渍。
可今日,这不起眼的关隘,却被一片能吞人的黑潮给裹住了。
风从夜煞军来的方向刮,卷着玄铁甲胄的冷光,裹着马蹄踏起的黄沙,“呜呜”地撞在关墙上。
城楼下,夜煞军的队伍铺得望不到边,三千铁骑列在两翼,马背上的骑士连人带马裹着玄色马铠,只露一双眼睛,头盔上的红缨被风吹得竖起来,像一片烧红的荆棘。
中间七千步军更吓人,分成三波,前排的士兵两人一组扛着云梯,那云梯是老松木做的,丈余长,顶端的铁钩磨得发亮,木杆上沾着的旧血渍发黑,被风一吹,隐约能闻见铁锈混着血腥的味道。
后排的士兵举着方形大盾,盾面刻着“夜”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远看像一片移动的黑森林,连阳光都被挡了大半。
“咚咚咚!”夜煞军的战鼓响了,从阵后传来,每一声都砸在人心口上。
城墙上的守军瞬间慌了——如今这阳武城的三千守将里,只有一千羽林军精锐算撑得住的,他们穿着银白铠,头盔插着白羽,手里的长枪握得指节发白。
可剩下两千大乾降兵的士气却是没有羽林军这么足的,有个十八九岁的降兵,脸煞白,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城砖上。
“孬货!再躲,老子先把你扔下去喂马!”
旁边羽林卫小校一脚踹过去,骂道。
可那降兵只是哆嗦着,连捡刀的力气都没有——夜煞军那阵仗,光是听着马蹄震地的声音,就够让人腿软了。
此时夜煞军阵前的吕布,这会儿正把方天画戟插在旁边土堆里,戟杆是百年枣木做的,外面裹着熟铁,还沾着上回作战的血痂,没擦干净,在阳光下泛着暗紫色。
他没戴头盔,一头黑发用红绳束在脑后,额前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露出那张英武却带着戾气的脸。
看见城墙上守军慌了神,他嘴角勾起抹冷笑,突然弯腰,单手就抓住了旁边一架云梯的木杆。
那云梯少说也有百来斤,寻常士兵得两人抬,可吕布抓着,跟提根柴火似的,转身就往城墙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