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之夏,这天寒路冻,一定好生注意脚下,小心路滑。”

之夏面容微僵,而后泛起笑,道:“奴知道了。”

阮软瞅着那远去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那粉色衣衫,她才缓缓地转过头。

她总觉着,之夏要遭遇不测。

想着,想着,她咬着下唇瓣,晃了晃脑袋,只当自己多想罢。

她又将手举在半空中,想要敲门。

谁知,木板门顺着一阵寒风,缓缓打开。

里头也传来,一股深沉而厚重的声音——

“施主,进来吧。”

阮软微愣,缓缓地朝里屋迈了一步。

里头陈设依旧如往常那般——

一人一桌,一纸一笔。

静安正襟危坐着,穿着已经洗得褪色的褐色僧衣。

煤油灯泛起微弱的光,照映着他执笔书写。

一旁还有一个木鱼摆放在桌上,表面早已被磨得泛起光。

阮软作揖,轻声道:“静安僧人。”

静安没有抬头,依旧执起毛笔,启唇道:“老僧等您许久了。”

“僧人可知我要来?”

静静放下执起的笔,淡淡抬头,看向阮软。

那双眼睛,在阮软看来,像是参天大树的年轮那般,有着时间的沉淀,显得高深莫测。

而后,静安淡淡笑了笑。

他这一笑,扯动了整张脸的皱褶,让阮软觉着莫名的温和。

阮软也朝他笑了笑。

半响,

静安道:“施主,静安想给你讲个故事。”

阮软道:“僧人请说。”

静安缓缓转头,看着外面下得越发热烈的雪,淡淡道:“佛说不可说。但不可说的终究不是事,而是人。”

他将视线转到阮软身上,继续道:“老僧曾听说,古时有种猛兽,能化人形,能猜人心。”

“他能化成人们所爱的样子,随后进行纠缠。”

“直到将人们的信念抽离,它才能善罢甘休。”

"这种猛兽,最懂人心,亦最讨人心,更能坏人心。"

阮软听得云里雾里,道:“静安僧人,微女不太懂。”

静安淡淡笑着,道:“施主自然不懂。”

随后,他缓缓看向那扇小窗,道:“这便是是施主要的。”

阮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中净是惊叹——

小窗边,三根红绸带随着寒风荡漾,美好得像是寒冬腊月的烟火。

那是她三年以来,为梅子青所祈求的红绸带。

她快步走到窗边,解开绸结,将三根红绸带握在手心里,含着笑意,细细地望着——

那红绸带上的黑色墨迹,都未褪去。

如同,她依旧没有改变她的心愿。

她的心愿,依旧如那绸带上的九个字,这是她此生不可改变的奢望。

她欢喜地看着静安,道:“小女多谢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