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你姐姐也卖掉了一个肾!

“怎么了?”褚桐上前,看到旁边的病床上空无一人,也吓了一大跳。

“我男朋友忽然失踪了,刚才我出去买吃的,转眼间就没人了,你看,病号服都叠放在床上,他会不会想不开,去……”吕琳嘴里的话硬生生卡住,不敢再往下说。

褚桐忽然转过身,朝着外面飞跑过去,穿过走廊,来到门诊大楼外面,远远看去,门口的那辆车已经消失了。褚桐捏紧双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件事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她眼底下!怎么会这样?她悔恨难当,弯下身大口喘着粗气,半晌后方直起身,她不希望她的直觉是正确的。褚桐转身回到病房内,看到吕琳呆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张纸,她走上前,将手落到她肩膀处,“我们还是再找找吧。”

“不用了,”吕琳将手里的纸递给褚桐,“他让我回去等。”

褚桐接过那张纸看了眼,上面写着他要出去几天,让吕琳办好出院手术,说是不治了,回到他们共同居住的出租屋,他到时候会给她个惊喜。

而褚桐知道,这个惊喜指的是什么。她感觉自己双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两手掌心内全是汗水,这样的事,居然就发生在医院里面?买卖器官的手,怎么就能公然伸到抢救性命的医院中呢?褚桐实在想不通,浑身都要颤抖起来,前几日,他还在跟她说起这件事,可她当初怎么就没多留个心呢?

因为她觉得,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谁能想到,它发生得这样猝不及防?就算报警,也是和上次一样,监控中显示,患者是自己走出医院的,而那辆来医院接人的车,要么是黑车,受雇于人,要么就是追踪不到真正的车主信息。褚桐见吕琳站起了身,“你做什么?”

“收拾东西,回家。”

“你……不等了吗?”

吕琳眼眶通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回家等,他好久之前就说过,不想在医院里面,其实这样,还不如在家呢。我自己配些止痛药,那是我们的家啊,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听着隔壁病房的谁谁走了,看着新的病人患上绝症,又住进来。”

褚桐站起身,安静地替她将东西收拾好,“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车。”

褚桐拉住她的包,“听我的吧,我送你。”

“好吧,谢谢你。”

褚桐开车将吕琳送回出租屋内,很简单的一间房子,是个车库,打开卷帘门进去,里面摆了张床,尽管空间很小,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家里有个心灵手巧的女主人。

吕琳一再说着感谢,褚桐把她的东西放好,“这几天,我会过来陪你。”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也不像病人。”

褚桐轻轻叹息声,“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坏人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日,褚桐都和吕琳在等着那个男人的回来,直到某个夜晚,吕琳接到个电话。她匆匆说了几句,然后起身推着放在墙角处的轮椅出去。褚桐见状,赶紧大步跟上,才不过六点多,外面却漆黑一片,来到弄堂内,这才有灯亮着,远远看到有个人影倚在电线杆上。

吕琳飞快过去,两人来到近侧,不出所料,那人正是吕琳的男友。她们合力将他搀扶进轮椅内,然后推回了家。拉上卷帘门,吕琳让他躺到床上去,男人坐在床沿,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个绒布盒子。

褚桐一看,心立马惊跳起来,吕琳颤抖着手指接过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她瞪大双眼,“这是哪里来的?”

“傻,当然是买的。”

褚桐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你真的卖掉了自己的器官?”

“什么?”旁边的吕琳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什么卖器官?”

男人半晌不语,他没法单膝下跪,只是抬高下颔,“琳琳,你跟着我,没过过好日子,这个钻戒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嫁给我,虽然,我没法真的娶你,我只能给你这样的一个求婚。”

吕琳摇着头,“你真的卖了器官,然后给我换了这个钻戒?”

“没有。”男人否认。

“没有?那你哪里来的钱?”吕琳忽然将戒指丢到床上,她上前步,掀起他的上衣,褚桐看到他腰侧有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又长又深,像是条鲜活的蜈蚣。吕琳惊叫声往后退,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往下落。

男人有气无力躺到床上,轻笑,“有什么好哭的?我觉得这是好事,反正早晚要死,还能救人,而且余下来的一万多块钱,还能替自己办理身后事。”

“你胡说什么呢!”

褚桐心里也跟着难受,她上前步,“究竟是谁联系你的?医院里有他们的人是不是?”

“没有。”男人斩钉截铁否认,“要想接触到很容易,有qq……”

“你连手机都没有,怎么去跟他们接头?”吕琳也不肯相信,褚桐再次说道。“而且,你几乎是出去了,立马动的手术,连配型时间都省去了,这又怎么解释?难道不是医院里有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男人不说话,只是摇着头,他疲倦地闭起双眼,看来是怎么都不肯说的。吕琳坐在旁边不住哭,褚桐拍了拍她的肩膀,“事已至此,还是他的身体要紧,别哭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他的主治医生是谁?”

吕琳轻声啜泣,“叶医生。”

男人忽然抬起头说道,“不关叶医生的事,是我自己找的人,一切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回去时,褚桐独自走在小路上,她双手插在兜内,她已经能够确定,医院里百分百藏着一只魔爪,医生、买肾,这两个词被紧密联系起来。她倒吸口冷气,甚至不敢再往下想,不敢再往特定的人身上想。

第二天,西城开发区人民医院又住进一名病患,褚桐也没再去那个医院了。过了不到半个月左右,事情总算有突破性进展。

医生办公室,叶如一边写着东西,一边说道,“你的病,医院也没别的办法,不过要是运气好的话,应该还能活个一年。”

中年女人盯着桌面上的日历看,“但我家里已经负担不起了,叶医生,我看电视上说,不是可以捐献遗体吗?那个能给钱吗?”

“捐献遗体,那是无偿的,”叶如抬头看她,“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