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自己就是学医的,付闻歌自是明了白育昆的情况有多凶险。他在白翰辰那是报喜不报忧, 从专业角度讲,心跳骤停导致脑部缺氧造成昏迷, 连医生也说不好白育昆到底何时能醒。这次虽说有齐大夫的金针救命, 可终归是元气大伤,便是醒了怕也得躺上个把月。

白翰辰说把弟弟送回北平便赶过来,他让对方别着急, 保证自己会照顾好白育昆。要说白翰辰这几天真是给累惨了, 他看着就心疼, 只愿能替对方分担些压力。

夜里不敢熟睡,付闻歌搭上衣服靠在椅子上打盹, 一会一醒,醒了就看看输液瓶里还有多少液体,用不用喊护士过来换。其实不管是盯输液还是替昏迷病人擦洗都可以雇人来做, 但雇来的毕竟是外人,给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像家人那般上心。

付闻歌心里明白,只有他在这, 白翰辰才能放心。

早起大夫查过房,邱大力送来早餐,让付闻歌吃完东西踏实睡会,换他来盯着。付闻歌反反复复jiāo待了好几遍注意事项,告诉他遇到什么情况得赶紧叫医生,药水滴到多少该喊护士来换,以及记录尿量、用药情况之类的事宜。

邱大力听得晕头涨脑,只好找张纸都写下来贴到chuáng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付闻歌前脚睡下,乔安生后脚就到了。邱大力一看亲家阿爹进门,赶紧起身让座。乔安生见白育昆依旧昏迷不醒,转头把带来的两支人参jiāo给邱大力,也没舍得喊醒儿子。

邱大力压低声音问:“乔先生,我给您买点早点去?”

“不用麻烦,大力,我不饿。”乔安生轻声细语,生怕吵醒睡得并不安稳的付闻歌。

亲戚朋友都道他找了个好亲家,谁在他面前提起这门亲事都一副酸溜溜的语气。可看着才结婚没几天却憔悴得眼底发青的爱子,乔安生真心不觉有何可嫉妒。

真以为不用为钱操心就无忧无虑了?钱是王八蛋,拥有的越多,担的风险就越大,遇到的麻烦也越多。

容宥林推门进屋,见着乔安生,眼神稍显迷茫。他没见过这人,看长相气质,不像是白育昆生意场上的朋友,倒像是教书的先生。

乔安生也没见过他,但看那绝世的容颜,心里有了谱。他站起身,向对方颌首致意:“容先生,我是乔安生。”

“您好,乔先生。”容宥林也点了下头,即是白育昆的亲家,少不了要客套几句,“咱们去走廊上说话吧,别吵着闻歌睡觉。”

两人在走廊的长椅上坐定,彼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乔安生早就听说白育昆有位绝色外室,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从来无意探究别人的隐私,可像容宥林这样的人甘做外室,倒真是让他不免好奇。但见容宥林知晓顾及付闻歌,心里又对对方生出一丝好感。

“有六七个月了吧?”打从容宥林一进门,乔安生就注意到那腰上的臃肿。

外室,孩子,这两个词叠在一起,让乔安生不禁想起穆望秋。当年的他为了维护那仅存的尊严,坚决不允穆望秋进门。而外室的孩子只能跟着外室的姓,没资格录进付家族谱,根本算不得是付家的后人。公公去世,家里的阿猫阿狗都能戴孝,穆望秋和闻阳却没有资格。

后来闻阳长到六岁,乔安生得知那孩子脑瓜子不灵光,动了恻隐之心,在付家的族谱上为他留了名。这样一来即便是闻阳将来老无所依,族人也要念及宗亲之情妥善地为他养老送终。

“嗯,四月生。”

容宥林不自在地错开目光。乔安生对“外室”是什么态度他一清二楚,想来对方现在能坐下来与自己聊几句,纯粹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不过他现在算不得是外室了,行了文书,就有了名分,以后便是白家的人。他的孩子会是白家翰字辈中的一个,将在那份传承了数百年的族谱上占有一席之地。可他并不在乎这些,若非白育昆坚持,他连文书都不会行。

不行文书,那些说他贪图白育昆家产的人便无从下手戳他的脊梁骨。好像世人大多并不理解所谓的爱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道他以倾城的绝色换取白家金光闪耀的财富。曾经他还会给那些乱写八卦的小报记者发去言词犀利的律师函,可时间久了,他也学会对那些捕风捉影的失实报道置之不理。

毕竟,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外人如何胡说八道也丝毫撼动不了他与白育昆之间的关系。

两人客套了几句,便听付闻歌推门出来喊了声“阿爹”。付闻歌本来睡得就浅,迷迷糊糊听到外面像是乔安生的声音,赶紧睁眼爬起来。

“再去睡会吧,闻歌。”乔安生心疼儿子,催他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