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

闻莺一言不发,等待着顾影后一点一点的翻完这本笔记,它记载着一个人趋近疯癫的全过程。

“你从哪里得来的?”顾影后把笔记合上,放回茶几上。

“我费了一些劲。”闻莺说,“这是从他以前住的地方找到的,我只拿了看起来最重要的一本。”

“还有其他的?”

“有,但是内容都没有这么……”闻莺犹豫了一下,“吓人。”

她开始讲述她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五月末,她找到萧蘅过去的家,留下了纸条希望能和那位“继父”聊聊。时隔大约一个月,他才给她打了电话,这期间他在南方跑货,顺便躲避债主——闻莺的猜测没有错,顾昭雨给他的那笔钱他很快就花光了,他联系不到萧蘅,受教育水平低也不懂去找媒体爆料的途径,不然早就找上门了。

他看到闻莺的留言,马上就打通了电话,她给了他一笔钱,数字不大,他就很乐意开口了,其内容令人心惊肉跳,闻莺掏出录音笔,放给了顾影后听。

据这位货车司机说,萧蘅的母亲在和他“相好”之前,社会关系十分复杂,为了生计认识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她当时就有赌瘾,工资应付不了自己和儿子的开销,才通过卖yín来赚取生活费。两人同居后,她又把他也拉下了坑,两人一起从事赌博活动。输多赢少,赌债越滚越大,这时有个犯罪团伙提出要她拿儿子抵债,这两人一合计,就把儿子送去了。

这犯罪团伙是当地势力极大的一个组织,主要是经营一些非法赌博活动,在当时,有一种非常流行的博彩方式,是地下黑拳。这种拳击比赛没有规则可言,在比赛常中出人命,一个成年人如果平白无故消失了,会引起怀疑,但是十多岁的青少年,只要父母不追查,几乎没人会在意。

萧蘅从十三岁开始,就被送到这种地方去打黑拳,成为犯罪团伙洗钱的工具,好几次差点丢了命。他十四岁的时候,母亲和货车司机发生了争执,她一气之下就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萧蘅从十三岁到十七岁,一直在地下拳馆打拳还债,直到去年九月,那栋一直被拿来做赌博场的废楼被另一伙犯罪分子炸塌了,两个团伙一直在当地争斗地盘,可能是来了个釜底抽薪——当时正好是周四的午夜,废楼塌了压死不少人,货车司机以为萧蘅也死定了,没想到他居然没死,还逃了出来,几天之后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回了趟家,那个男人给了货车司机一笔钱,“买”下了萧蘅,货车司机就签了协议。

这个年轻男人,就是顾昭雨。

货车司机的口音很重,估计是因为尼古丁摄入太多,痰音很重,播放录音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当播放到“地下黑拳”的时候,顾影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当她听到萧蘅的母亲十四岁就离而去的时候,更是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

她听完了,又沉思了片刻——事情现在已经很明白了,这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有一个不靠谱的,冷酷自私的母亲,她一手造成了今天的萧蘅,也就是黑皮笔记本的主人:他对顾昭雨怀着一种极其扭曲和不健康的感情,或许是jīng神寄托,或许是更糟糕的东西,总而言之,这个孩子就像一颗被虫蛀了的果实,外表甜美单纯,但内里已经被蛀得残缺不堪了。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本黑皮笔记本上。这个孩子很聪明,他的字甚至都很工整,想想如果得到恰当的教育,他能把这份才智用在正确的地方的话,他能得到怎样的成绩!可他终究是已经坏掉了。

这样的人,不是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托付终身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

(一百零六)

萧蘅一进门,就被顾昭雨家的“盛况”惊呆了。客厅里堆得到处都是箱子,有七八个。

“没骗你吧。”顾昭雨无奈地说,他只能庆幸幸好把萧蘅的行李提前送到他自己家里去了,不然更乱,“你别管,阿姨已经在收拾了。”他走之前吩咐家政阿姨趁他去S市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这些东西,按类别打包起来,他回来决定哪些留下哪些送回别墅地下室——虽然在他心里,这些东西都应该回地下室。

他对童年时光没什么留恋的。

萧蘅站在一堆盒子里,低头直笑:“哥,你往你妈妈那里送了多少东西啊?”他大概能猜出来怎么回事,顾影后支使儿子,顾昭雨不乐意,就故意把能找出来的东西都送过去了,没想到顾影后更狠,又把儿子的东西寄回来了给儿子添堵。

“不多,也就是这些的三倍吧。”顾昭雨漫不经心地往沙发上一趟,他还在看微博上“母亲节礼物选什么”的帖子,“我租了个卡车给她拉过去,gān嘛?别笑!”他拿起一个沙发垫打了萧蘅一下,“她屋子也大啊,比我这儿大个三四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