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最矮一般都放排头第一个,可她实在太黑了,班上男生抱怨老师“怎么拿只黑老鼠当头牌”……青春期的她为这话没少哭。

所以后来一到军训和运动会就装病,有时候识趣也是一种悲哀。

“说你白了咋还难过起来?以前不是做梦都想变白嘛?”奶奶揪了揪她还带婴儿肥的脸颊,只觉触手滑腻,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林雨桐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无论过去多少年,那些经历仍如白墙上的苍蝇,想起就恶心,却又抹不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伯娘就来叫门,她洗了把冷水脸,随便吃碗面条就出门。她负责背自个儿书包,大伯帮她带米和菜。

是的,没看错,是二十斤大米和三十斤南瓜。

荣安镇可没饭卡,只有饭票。学生自带大米,二两米换二两饭票,二十斤大米能兑两百张面额二两的饭票,饭量小的女生,每顿用一张,正好够用一个学期。

至于南瓜则是兑菜票,三两南瓜换一两菜票,交的是南瓜,吃的可能是莲白花菜土豆粉条之类。

肉票得花钱买,不兑。

交完学费,大伯递过一沓花花绿绿的纸票给她,“丫头别省,敞开肚皮吃,咱不缺那几个钱。”说罢又塞了二十块零花给她,也不会跟老师打个招呼啥的,扭头就走。

林雨桐捏着一堆被打湿的纸票,不知道是大伯的汗,还是她的手汗。

“雨桐,咦……雨桐怎么变白了?”

林雨桐看过去,教室门口站着个高个儿女孩,皮肤雪白,及膝蕾丝裙子……在一群土里土气的中学生里,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