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仔细想想,他对邓远又了解多少呢?邓远是他的表哥,今年三十岁,湖北荆州人,性别认知障碍患者。二零一三年,邓远来到上海。

除此之外呢?邓远来上海之前在gān什么?在上海的这四年里在gān什么?对于以后他又是怎么打算的?

徐以寒通通不知道。

尽管他们朝夕相处,有过最亲密的接触。

听了文加的那些话,徐以寒竟然没什么怒意——他以为自己会愤怒的——但是没有。他只是感到一阵硬邦邦的荒谬,像喝水的时候被噎着,水是吞下去了,从喉咙到胸口还横亘着刀刮般的钝痛。

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来不了解邓远。

邓远,擅长做饭喜欢穿裙子的邓远,竟然会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解救失足少年?

开什么玩笑?就他那样——他打得过谁?

当时听文加说完这些事,徐以寒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邓远:“你gān过这些事?你gān的?”但他总算还有理智,忍住了。

原来他从来不了解邓远,而邓远也没打算让他了解他。

那邓远为什么愿意跟他回家?为什么愿意和他在一起?徐以寒抬头凝视着十六楼的窗户,第一次觉得十六楼太高了,那扇窗户简直像遥不可及的月亮。而邓远,邓远也像。

过了很久,直到脖子都变得酸痛,徐以寒才缓缓起身,走进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