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和我合作赚钱,可比你妈嫁给徐叔叔,多得多,也轻松得多。”

我妈妈……

好像有一根针刺进徐以寒大脑,在他头颅里肆nüè戳刺,然后那根针滑到他唇边,提线木偶似的,提起他的嘴角。

徐以寒笑着说:“好的,合作愉快。”

杨立秋走了,徐以寒慢慢走出火锅店。不知什么时候,酒红色的夜空中飘起小雨,雨点细如薄雾,扑在徐以寒脸上。

徐以寒去便利店买了包烟,他回国前就把烟戒了,但此时此刻他根本忍不住,这里没有花给他狠狠摔在地上,如果不找点什么事做,他怕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站在便利店门口抽烟,深吸慢吐,看着雨水把五光十色的夜晚打湿成另一幅模样,到处都是积水,都是扭曲了的灯光。像很多个世界缠绕在一起。

吸完四支烟,徐以寒看一眼手机,八点一刻。

脑子总算清醒一些,徐以寒回想起杨立秋的话——果然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天上掉馅儿饼。和杨立秋的合作里他看似占了便宜,但是,但是他要受侮rǔ。杨立秋以为他恨他妈妈么?也是恨的吧。当然也可能是杨立秋根本不在乎他恨不恨他妈妈,杨立秋想说就说了,因为他不重要,他的态度他的情绪都不重要,他这个人也不重要。

徐以寒觉得这是一个悖论,他被徐家人侮rǔ,所以他不甘心,他要争回属于他的那一份;可为了争回属于他的那一份,他又要被杨立秋侮rǔ。好像人活在世界上,就是不间断地、不可回避地受rǔ。他甚至想如果邓秀丽还活着就好了,他想问问邓秀丽,是这样么妈妈,人活着就是这样么。

徐以寒摁灭烟头,迎着细雨走入光影扭曲的黑夜。他带着一身烟味坐进车里,手还没放到方向盘上,忽然觉得眼前一闪,有个身影疾疾掠过眼角。

徐以寒探出头去,只看见一个背影:咖啡色灯芯绒外套,白色阔腿运动裤。外套把他的肩膀遮住了,但徐以寒知道他的肩膀是圆润柔软的。

他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十字路口。在那里停着一辆出租车,他拉开车门一脚跨进去,快速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