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寒的手指从喉咙里退出来,“哇”地一声又吐了,这次他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嘴里满是苦水儿。

“以寒,好点了吗?来,别吐了,先站起来。”

邓远打开花洒,小心解开徐以寒的衬衫扣子:“你自己能洗吗?”

“能。”

“那你自己洗一下,好吗?醒酒汤已经煮上了。”

“嗯。”

邓远皱眉看着徐以寒,还是一副不放心的表情:“你不会是酒jīng中毒了吧?”

“不是。”

“那怎么……吐这么严重?”

徐以寒摇摇头:“吃了抄手,我不喜欢吃那个,咱们永远别再吃了。”

邓远大概只当他说醉话,应道:“好,好,不吃了。”

徐以寒闭上眼,也不脱衣服,直接把花洒对准自己的脸。邓远又到厨房去了,徐以寒想,也许邓远——不——所有人,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他是真的,吃不下抄手。

那年他托人到荆州老家打听消息,那人回来后告诉他,邓秀丽已经去世了。好吧,去世就去世,癌症这种病么——可她很可怜的呀,那人又说,听说是家里老人岁数大了照顾不了她,她呢性格又要qiáng,不肯找别的亲人来照顾她。听说,听说她走的时候只有一个护工在旁边,那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了,癌细胞扩散全身,吃不了饭只能输营养液。从那天下午起她就奇奇怪怪地念叨:“抄手”。是想吃抄手吧?但是她吃不了东西的呀。这两个字她硬是从下午念叨到晚上,九点二十一分,她断了气。

抄手,徐以寒想,我真的吃不下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