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寒接过碗,笑了:“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邓远小心地把碗放在桌子上:“今天在超市看见有gān桂花卖,就买了点,你尝尝?”

碗里是晶莹剔透的桂花米酒,糯米软软白白,云朵般一团一团地浮在米酒中。碗底有一些细碎的gān桂花沫,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徐以寒低头深吸一口氤氲的热气,熟悉的、温暖的桂花香味缓缓充满整个鼻腔。

他记得外公家就种了两颗桂花树,邓村那地方的丘陵高低起伏,田地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桂花树便被见缝插针地栽在两块水稻田之间的空地上,意外的是那两棵树虽然枝gān细瘦,但秋天时开花却开得繁盛,在邓村的那个秋天,有一段时间,每天早晨他都在桂花的香味中醒来。桂花开了不久,邓秀丽就采下许多,晒gān泡桂花茶,或者做桂花糕、桂花米酒,再或者把gān桂花储存起来,正月十五包元宵时和进元宵馅儿里。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在元宵里尝到那种奇特的香味,他问邓秀丽,妈,这里面是什么?那晚是格外热闹忙碌的一晚,村里有舞狮队伴着锣鼓喧天,邓秀丽把煮好的元宵分给舞狮的村民们,屋里屋外进进出出,身上有股鞭pào的硫石味儿,她刮刮徐以寒的鼻梁,匆忙道:“是桂花呀以寒。”

“怎么样?会不会有点甜了?”邓远问。

“不,很好喝。”

徐以寒说完,又慢慢慢慢地啜饮一口,不像喝米酒,反倒像喝茶了。邓远看着他笑了笑:“喝得这么斯文。”

不,不是因为斯文,徐以寒的指尖被碗烫得有些发红,他想,这个味道,和那个正月十五的夜晚,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原来有时候比忘记更艰难的,是想起。

他忽然有些神叨叨地问:“外公家那两棵桂花树,还在吗?”

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多少年过去了,一定不在了吧。再说就算还在——邓远也不一定知道。

“在啊,”邓远的语气却那么理所当然,“长得很粗了。”

“你是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两棵吗?是他家房子后面,顺着小路往下走,然后……”

“走过竹林,外公家田边那两棵,是吧?”

徐以寒愣道:“……对。”

邓远笑着说:“就是那两棵,现在很粗了。”

“……哦。”

邓远收了碗拿去洗,然后又洗澡,直到他从雾气腾腾的浴室走出来时,徐以寒还保持着十二分钟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放空。

“以寒?”邓远叫他,“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没什么。”

徐以寒起身,走向邓远。邓远穿着条短短的睡裙,缎面哑光石榴红,细吊带,不收腰,未及膝的裙摆镶一圈碎碎的蕾丝花边。

徐以寒轻轻拢住邓远的腰:“新买的?”

“……嗯,”邓远弯起嘴角,不大好意思,“淘宝买的,正好……正好在打折。”

这一晚邓远仍睡在徐以寒的chuáng上,徐以寒早就想和邓远把该做的都做了,但这一晚,他竟然毫无欲.念。

关了灯,徐以寒顺着桂花想起外公,那个对他几乎是溺爱的老人。他知道当年邓秀丽和老徐离婚后回到荆州,四年后查出宫颈癌,没几个月就不在了。但外公呢?不知道外公还在不在世,如果不在了,又是怎么走的?他有点想问邓远,又怕这个话题打开了就收不住,便只好忍住,什么都没说。

黑暗中,徐以寒轻轻凑近搂住邓远,他看不清邓远的脸,只感受得到他的身体,柔软的,温暖的,像一片模糊而遥远的记忆。

在fire之后更新的,是第二年的云。

《我不要超能力》的评论区从没这么热闹过:不再只是罐头带鱼和十度千千的粉丝在吵架,这次变成了四家粉丝的乱战——病忘、雨声、fire、第二年的云。fire已经被粉丝确认是black,但她一向热度平平,徐以寒估计她的粉丝没什么战斗力。出乎意料的是,以“暹罗扫文推文”为首的几个扫文号,突然声援起fire。用她们的话说,fire是言情圈的老作者,兢兢业业写文多年,不该被一个操.人设走红的耽美作者欺负——这将是耽美圈的耻rǔ。并且更重要的是,每一个诚恳写文的作者都应该受到尊重——糊bī作者?哪个网文作者不是从糊bī作者熬出来的?哦对,十度千千不是,她是操人设操出来的。

这一番声援过后,fire的支持者数量大大增加,有闻风赶来的言情读者,更有不少自认为有义务主持公道耽美读者。

除去这四家粉丝,还有奋袖下场的吃瓜路人:有人说十度千千在粉丝群里却不约束粉丝的言行,实属纵容粉丝对其他作者人身攻击;有人说粉丝有言论自由,再说粉丝那么多哪是她一个人管得过来的?有人说言论自由可以但你要为自己说的每一个字负责;有人说他们大都是十几岁念中学的孩子还是宽容点吧;有人说可别这么讲这锅中学生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