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冯渊好男风的兴致,是人尽皆知的,冯渊的名字,应天府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非是美名,却也一时名扬出去。

冯渊哼了一声,说道:“她是你的何人?你为何对她如此凶?”

这老头儿本是个机智狡黠,极其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他消息又灵,知道这冯渊冯公子是个好男色的,平素里绝不在女色上用心,见了女子都目光也不动一下,今日怎么如此反常?心头一动,便不想放过这个自撞上门来的好主顾,即刻陪笑说道:“回冯公子,这是我亲生的女儿,近日里小人手头吃紧,正打算将她卖掉换几个生活的钱银。”

冯渊吃了一惊,打量着这老头儿,见他形容丑陋,举止猥琐,跟那女孩儿完全没一点相似。便喝道:“你休要胡说,你这般人,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女儿?再说,这世上哪里有卖自己亲生女儿的?”

这老头儿见多识广,自然是不会惧怕冯渊这点诈唬,反而镇定越发笑着说道:“冯公子还别不信,有道是老蚌生明珠,我这便是了,再说,您是大家公子,哪里知道我们小的们的苦楚,如果是山穷水尽,哪里还管的上什么亲生女儿,就算是亲生儿子,也照买不误,何况……在我们这等小户人家,孩子跟着也没得多受些苦,若是到了那大户人家,就算是当个丫鬟小厮,也是吃好的穿好的,怎么也比跟着自个儿强些啊。”

这老头儿花言巧语,巧嘴如簧,倒是说的冯渊信了几分,于是问道:“那……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老头儿见冯渊又问下去,知道这事情大约是有了几分可成,心头一喜便说道:“她名唤英莲。”

冯渊点了点头,正想问这老头儿要怎么卖这女孩,却不料老头儿身后,那英莲却探头来问道:“你既然姓冯,你叫什么?”声音清脆可爱,听得冯渊心头一动。

老头儿回头,喝道:“这也是你问的?”

冯渊急忙说道:“小可姓冯,单名一个‘渊’字。”

那英莲浑然不怕自己“亲爹”,只呆呆看着冯渊,问道:“可是……‘深渊’的‘渊’?”

冯渊点头,说道:“正是,又是‘渊亭山立’之渊,‘临渊羡鱼’之渊。”

英莲呆了一会儿,见他如此一本正经,本来想笑,然听了这个名字,又想到自家的名字,却又一时嘿然无语,自顾自垂眸沉思起来。

老头儿见状,哪肯放过如此机会,便张罗说道:“冯公子,此地并非说话的地方,不如让我们回去继续细细的商量。”冯渊正有此意,便也没有推辞,跟老头儿一起沿着河堤向着他们家而去,走不多时候,见一座石墙的房宅,老头儿推门而入,冯渊便先让那英莲进去,自己才迈步走了进来。

进门之后,那边冯渊便商量着要跟这老头儿买了英莲,英莲在旁边垂眉听着,等两人快要说定的时候,才忽然出声说道:“你要买我,却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应允,你若是不允,那什么再也免谈。”

冯渊一惊,不知这英莲打什么主意。又看她年纪小小,容貌俊秀,说话却如此的有条理,又觉得惊喜。

老头儿却怒了起来:“此地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退下!”

冯渊说道:“别急,且让她说。”

英莲望着他,说道:“你若是真心对我,就别管那些繁文缛节,今日里将银两拿来,交付给他,咱们一锤定音,省得夜长梦多,你若今日不带我过门去,那便再也不必厮缠,日后也是休想。”

冯渊见她说的坚定,未免踌躇问道:“为何要如此,不免仓促?”

英莲冷笑说道:“依你的性子,拖上十年半月岂非更好?我是个痛快的人,今日遇到你,也是缘分,你若不答应,咱们就撩开手,日后,我自会去我那有缘人的家里,这是事实,你爱信不信。”

她一派正色,看的冯渊发愣,过了一会儿拍手笑道:“好好,那就依了你,我今日就拿银两来,带你过门。自此之后,只爱你一个,再也不娶他人,也不近男色。”

英莲听了,这才微微一笑,却又对那老头儿说道:“亲爹,你也听到冯公子的话了,我同他是个有缘分的,他既然如此痛快的要拿银两来买我,你也可以心满意足了,女儿丑话说在前头,女儿也是认了冯公子的,只要今日他来,女儿便除了他谁也不跟,若是爹敢出尔反尔,把女儿卖给第二个,那女儿只有一头撞死的份儿。”

老头儿听英莲侃侃而谈,说出这么多的话,跟平常的畏惧胆怯大相径庭,一时也听呆了。此刻才皮笑肉不笑的说:“瞧女儿你说的话,爹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盖冯渊好男风的兴致,是人尽皆知的,冯渊的名字,应天府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非是美名,却也一时名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