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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惊了一跳,问道:“说什么?”

那小厮说道:“来人说是薛家老夫人的意思,让薛大爷赶紧回去。”

薛蟠皱着眉,叫苦起来:“这是哪个腿脚生风会到处钻的,如此多嘴多舌,我在此地喝酒谁也没有告诉,这么快竟给我母亲知道了!”转头看着蒋玉菡,问道:“琪官,这可如何是好?”

蒋玉菡心底暗笑,这腿脚生风又多嘴多舌的不是别人,却正是他,先前他怕薛蟠留下来终究要闹事,所以暗暗派了人去薛家送信,说是薛蟠到了冯府吃酒哪,薛家的人正遍地寻不到薛蟠,急得团团转,当下薛夫人立刻打发人前来找儿子。蒋玉菡故意叹了一声,说道:“薛大哥,是老夫人的命令,怕兄弟是留不住你了。”薛蟠刚喝了醒酒汤,人也清醒了三分,说道:“真是扫兴!扫兴!”却也不敢忤逆,甩甩袖子,出门去了。

蒋玉菡做戏做到底,将薛蟠一直送着出了大门,见薛蟠翻身上马,他的小厮跟随而去,将这尊呆霸王送走,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

第十一章

且不说薛蟠自回了薛家。这边冯府的喜筵从白日一直到了晚上,冯渊左右周旋,也忙的似要飞起。他自小到大,从未曾经历过如此阵仗,爹娘还在的时候,一切由他们掌事,爹娘亡故之后,他便随了性子胡闹,正经事不曾做过,如今经历了自己的这一宗终身大事,才知道事情繁琐,般般件件,并非容易,心头暗暗警醒。幸亏有蒋玉菡从旁帮着,竟然也没有出什么漏子,一切弄得井井有条。冯渊心底对蒋玉菡更是敬佩。

蒋玉菡抽空对冯渊说了呆霸王终于被揪回了薛府的事,冯渊听得哈哈大笑,连连赞他机智,他放心不下莲生,中间抽空回去看了几次,问她是否渴了饿了,都被喜娘赶了出来,说是新娘子坐床,不许人骚扰的,冯渊笑嘻嘻出来。

一时时光飞速,日头西坠,客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贾雨村早就退席而去,冯渊迎来送往,也逐渐地习惯了这一套,到最后客人们终于尽兴散去,又有几个喝醉了的,忙着要闹洞房,冯渊哪里经过如此疲累,靠在门板上呼出一口气,见蒋玉菡还在精神抖擞地指挥家人小厮收拾桌椅板凳,不由打起精神,过去问道:“好兄弟,你也休息一会儿,我看你忙的这样,自己都累了。”蒋玉菡说道:“哥哥你自回去休息,春宵一夜值千金,别辜负了这大好良夜。”冯渊听了这个,顿时又喜上眉梢,说道:“哈哈,说的是,我现在终于是要去了。”神清气爽,走了两步,猛然站住脚,蒋玉菡问道:“哥哥怎么了?”冯渊说道:“我忙了整天,一身的酒气不干净,恐唐突了你嫂子……还是先去沐浴更衣了再去。”蒋玉菡心头一动,见他竟如此细心体贴,蓦地竟有些感怀,叹新人有福,点点头说道:“哥哥去吧,莫让嫂子等太久了就是。”

冯渊微微一笑,也说道:“好兄弟,今日多亏了你,晚上你别回去了,就歇在这儿,明日一早,我带你嫂子来多谢你。”

蒋玉菡点点头,说道:“就如哥哥所说,我留下就是了。”

冯渊这才转身自去沐浴更衣,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才整肃干净,出了门口,轻轻呼了口气,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庭院里的一株桂花树幽幽发出暗想,冯渊闭上眼睛呼吸那股幽静香气,月光披满全身,瞬间竟如新生一般喜悦。

冯渊出了门,仆人引着向着新房而去,房门上挑着红色的宫灯,门扇上贴了新鲜的喜字,冯渊一点一点看过去,心怀满是欢喜,推开了门,喜娘还在等候,见他来到,笑道:“新郎官终于来了!”将冯渊迎了过去,指点他挑红喜帕子,冯渊一一照做,房间内已经是红烛高挑,烛光下,新人如玉,妙不可言,冯渊眼中望着莲生,又按照喜娘所说,同她喝了交杯酒,虽然只是薄薄一口,皆因秀色可餐,是以已有十分醉意,眼中自也是流光溢彩,喜娘们安排完了,又道了喜,说了些早生贵子之类的话,才退出去,蒋玉菡早吩咐过她们,能简则简,别太繁琐,出来后自有赏银,所以喜娘也识趣,不曾十分难为冯渊同莲生。

终于人都出去了,房门关上,室内顿时静静地,红烛染着,无声跳跃,冯渊伸手,将莲生的手轻轻地握住,慢慢捧到胸前,说道:“这时侯,你才真是跟我一起了。”他声音款款温存,叫莲生脸上绯红,她坐了几乎一天,身子早就累了,然而听到如此动情言语,不由地心头乱跳,如有小鹿在内乱撞,呐呐地竟无言语,又是紧张,又是喜悦,将眼睛转向一边去,不肯看冯渊。

薛蟠惊了一跳,问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