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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忍受不住,扬起水禺刀,朝他身上劈了过去。“可是为什么!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也不愿意告诉他们,前面有危险?就算你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不高贵,可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熊大哥转头看见我掉在后面,又回来抵住炎兽,死得那么惨,还有一路一起走过来的那些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啊!”

她大声哭着,为这个颠倒的世界,为这个冷酷到底的男人。

她急急地冲过去,想着,以他的能力,完全能救起他们,但是他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他怎么能这样冷血呢?她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楚他呢?

朱理朝旁边避开,用鸣泽剑抵挡了一下水禺刀的撞击,嘴里说道:“更纱,记住我说的话,善用你的怒气!”

更纱的刀法杂乱无章,她的眼睛模糊了,思想模糊了,整个世界都模糊了,她只管用尽气力,一次一次向朱理冲杀过去。

鸣泽剑发出最后一次清脆的响声,垂落在朱理身旁。他的后背被更纱的剑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露出了青黑色的图纹烙印。

“看哪,那个男人背后,有奴隶的印记!”

底下的贵族惊呼起来。

朱理提剑冷冷地站着,用迫人的眼光平息周围的躁动。

“哦呵呵……”文音发出一串张扬的笑声,“原来你是个奴隶,凭什么还趾高气扬地站在这里?”

巧国伪王也掩面笑着:“没想到,你身上带着王族最古老的奴隶标志,让我猜猜,难道你是从最低贱的瓦栏里逃出来的?”

朱理扬起剑,冷冷说道:“不管我来自哪里,今天一定要你死在我的剑下!”他突然舍弃了更纱,纵身一跃,径直飞向了高台。

卫兵潮水般涌了上来,层层扑下,像是奔腾的海浪。朱理一人拼杀众多侍卫,艰难地前进,似是驾驭着黑色火焰,有种无限的力量附注在他身上。

更纱孤单单地站在台上,看着四周沸腾的民众,看着他们嗜血而残忍的眼神。她朝上观望,清晰地看到了文音得意的嘴脸,和巧国伪王不屑的目光,似乎在嘲笑着他们,历经了艰难又怎么样,不过是低贱的尘芥而已,如同木偶那样脆弱,不堪一击。

更纱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到这么残酷的现实。

但是天帝将兵佑神力赋予给她,开启了她的元灵,即使她闭着眼睛,也能让她清楚地感应到周围发生的事情:一名模样、身姿和看台上的文音差不多的少女跑了出来,冲向了朱理,纤秀的手臂直伸向他,飘荡着金色袖纹,她喊着:“朱理,朱理……请保重身体……”嗓音温和而不失庄严。她才跑了几步,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强烈的光芒照得大家睁不开眼睛。就在点点金光落地时,半空中驰骋而过一匹漂亮的麒麟,拉出一道绚丽的光彩。她冲上了台阶,口中威严地斥责着:“不得对朱理大人无礼!”已经有一半卫士认出了她,畏惧地放下了武器,伏身跪拜下来:“台辅大人……是台辅大人!”

攻占了一半阶梯的朱理置若罔闻,趁机杀死一名挡道的士兵,并不停止杀戮。红色的鲜血飞溅到真正的塙麟身上,她虚弱地晃动一下,突然倒了下去。

更纱想起来了,麒麟不能碰上血。

文音趁机喊道:“杀死这些叛乱者!”

朱理的动作还是没有停,周围更多的矛戟欺近,狠狠地朝他身上扎去。更纱看着朱理后背的印记,浴血之后,深沉地浮出团印花纹,终于咬牙冲了上去。

巧国伪王早就接过士兵的羽箭,居高临下,朝着人群里的朱理射出了雷霆一箭。

更纱赶到时,刚好劈开了那只冷箭。伪王本就出身大司马,武力超群,见第一击落空,毫不犹豫取过几支长箭,狠狠地射了出来。

呼呼风声中,更纱抱住朱理的后背,为他抵挡住了致命的一箭。她哑然地叫了一声,朱理听到了身后的变故,抛下剑,返身抱住了她。

更纱看着面前这张脸,想把他牢牢刻在脑海里,她想起了很多细节,偏偏又像抓在手缝里的沙砾,点滴遗漏,没给她留下一丁点他在乎过她、喜欢过她的痕迹……

她出神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狠狠地想,为什么这么痛呢?难道真的在最后一刻,她才能觉察到自己的内心吗?

可是这么痛,她承受不起。

更纱睁大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朱理是个什么样的人,无奈她的眼泪掉得太厉害,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她听见了,朱理冷淡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