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回想起前不久,那老师傅大着胆子问墨鸦想不想做他的徒弟,墨鸦自然是拒绝,那老师傅还一脸失望,说可惜了这么好的悟性。
老统领哈哈笑起来,一群疯子。
六十三
等墨鸦弄清那些设计之后,整个人再一次变得低落。他经常默默坐在远处的树上望着一个个渺小的人给那宏伟的建筑添砖加瓦。
他之所以对那些玩意儿充满了兴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让自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刚过去的那些日子仿佛无尽梦魇,残忍的要吞噬他仅剩的人性。
现在他表面上好像离开了那个黑暗世界,实际上根本没有。
他听说夜幕有了新的结构,四凶将的说法渐渐传出来。
现在将军时不时给他布置新的任务,像是拿他当了心腹,依然去干那些刺客做惯的勾当,仿佛他还在暗部里一样。
这些任务没有一个光明正大,它们在无情的嘲笑着他的幻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处境。
泥潭只能越陷越深。
他在将军身边直接听从命令,接触到更多的秘密与阴谋。知道的越多,越无法挣脱。
他的手上,鲜血从未退去。只要将军有令,他一个人可以在短短的功夫里毁掉一个家族。
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红鸾连自己的徒弟都可以毫不留情的下手了。
在黑暗中太久,人性又算得了什么,目标只剩了一个,就是活下去,哪怕毫无意义。
鲤鱼死了,当年的兄弟一个不剩,鹦歌走了,这一趟不知几载春秋。他不想再多关心其他人的事情,大家仅限于认识就够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谁会死在谁手里。
他心里压抑着无穷无尽的东西想发泄出去,可只能生生的忍住,一个字不敢说。
白凤对此一无所知,仍然将他当成最信任的人,每天飞来飞去沉浸在轻功提升的兴奋中。
每次看到这样的白凤,墨鸦总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冲动。
这个小不点天生与别人不一样似得,想的很多,做法也常常令人吃惊。
他真心信赖着他,一边反驳着那些说教一边乖乖的听他的话。以至于墨鸦有时候觉得,他们的关系应是世界上最亲密的。
他不止一次想把他所有能拿出来的好东西毫无保留全送给他,好像这样做就能弥补他自己的遗憾。他想教给他举世的轻功,授予他无双的暗器技巧,甚至是将他能做出的每一个笑容都送给他,连带着他不敢和人提起的最美丽动人的梦。
那个有关自由的梦,他自己都快抓不住了。
墨鸦念着小不点的名字,白凤。那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很好听,却不太适合这里。
他的眼睛很干净,像是蔚蓝的天空。
墨鸦费力回忆着自己幼年时的事情,发现模模糊糊忘却了很多。唯一觉得白凤和当时的自己是有几分像的,但又不全一样。
乌鸦这辈子是逃不出去了,那么白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