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歌没有打断他,一直在那里等着,直到男孩脱力昏厥,她将他接住抱了回去。

他在为你难过呢。鹦歌凝视着男孩苍白的小脸,想起来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墨色影子,回忆起他们更年少时的往事。

不同于其他人有师父庇护,墨鸦的师父与他相处了不到两年便消失了,染了血的武器被同伴带回来交给墨鸦,他明白这代表什么。鹦歌听说后跌跌撞撞爬上山崖,终于看到了一整天都寻不见人的墨鸦,当她小心翼翼走过去,发现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崖边上望着穹顶黯淡的星星。

他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墨发时不时划过冰凉的脸颊,紧抿的唇悄悄放松了力度,风中轻轻飘出来一句话。

鹦歌,我没有师父了。

女孩子静默,在心里答着,还有我呢。

又是半晌,似乎察觉到女孩一直呆在身边吹冷风,墨鸦随意摆摆手,刻意做出来的轻松语气让女孩眼眶子发酸。

我等太阳出来就好,你先回去吧。

凝望眼前孤零零的单薄背影,鹦歌忍住所有的冲动,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墨鸦的眼角就多了那精致奇诡的纹路。巧妙的墨色勾画下,旁人也再难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墨鸦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变强了,那些素日喜欢找茬的人因他无师父庇护,变本加厉的欺负讥讽他,却很少讨去什么好处。

一日又一日,离群失所的小乌鸦,渐渐变成让他们头疼畏惧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只新来的小鸟,又能成长成什么样呢?

惨白着脸的男孩下午依旧去了训练堂。鹦歌说他可以先延续墨鸦的训练方法,等两个月之后,她再来教他别的,男孩默认了。

男孩打木桩时慢慢想着。或许自己该忘了墨鸦,连同着天空的梦想。

可是他做不到。那片天空实在太诱惑,而那片天空中总是有抹淡淡墨色。

见过生死,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到可以承受很多苦痛,可是当他再一次失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依然脆弱。那些过去的伤口和新的伤口交叠,血淋淋模糊成一片,痛的无法呼吸。

即使时间过去很久很久,那些老伤口也没法愈合。所以他自觉没办法忘了墨鸦这个人,只能将他藏在最深的记忆里,等到未来再添新伤时,这遥远的旧痛会再次翻滚上来将他蜇到流泪。

仅仅两天便有这样的牵绊。男孩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大概是因为墨鸦指给了他一生的方向。

男孩漂亮的眼睛渐渐变得坚定。早晚有一天,我会冲上天空,像你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