桫椤听罢气道:“很好很好,吴大人果然是把实话说出来了,我们这样的人还入不了大人的眼,连个人都算不上,横竖就是一把杀人的刀罢了。”

吴颍庵作揖赔了个不是道:“吴某无意冒犯,其实,我是在说我自己罢了。我自己,才是朝廷权臣的刀,治一个坊间无人不知其罪的李渝,都要费劲周折。”

“不要装模作样了。”桫椤怒道。

吴颍庵却面露哀色,抚了抚曾家兄妹的墓碑道:“希望有一天,姑娘也好,你那师兄也好,都能不再被人欺侮,被京师重臣豢养的佣兵,都能回到家中。我们这样的人,也能做回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别人的一把刀。”

“我们这样的人?”桫椤暗自思索。

桫椤看着他青衫的襟子在杏林的微风中翻飞,忽然悟道,怪不得京师的众人都不知道他出身何门,这人本就不是什么侯门子弟,就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中举做官的。

如今他治了御史中丞家长公子的罪,只怕在这里也混不了多久了,且看他这官还能做几日吧。

吴颍庵见桫椤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手掌纤白的倒不像穷人。

“姑娘,我可没说要放过你们。”他话锋一转道,“你师兄在狱中杀人一事,我今日暂且不提,日后合适的时候再想起来也未可知。”

“什么是合适的时候?”桫椤急问。

“日后大理寺查案,还望姑娘多多提携,只要姑娘配合得好……哦对了,尤其是日后查到徐府头上,我这记性啊,时好时坏的,以前的事就不记得了。”

桫椤吃了一惊,刑部侍郎徐鸿,当今王爷的亲丈人,自己和师兄真正的主人,在朝中的势力只怕比李之纯更要qiáng上几分,这吴颍庵才在李之纯的心尖尖上刺了一刀,竟然还敢打徐鸿的主意。

正惊诧间,吴颍庵自拍拍身上的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