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季舒玄面前,御医二话不说,先在他嘴里塞进一颗药丸,然后一边解开方才经过简单包扎后的伤口,一边问旁边人之前是怎么处理的,听得处理方法没什么问题,御医缓缓颔首。

“是。”御医躬身,忙提着药箱,给其他受伤的侍卫治疗。

其实,方才从水里把人捞起来时就已经不再出血,许或是止血的药起了作用,但最大的可能性是,他的体内再没有足够多的血液挥霍。

“老毛病。”傲雪轻描淡写的,她侧头,看过先前那位御医,“还有很多伤员,你都给快速看看,待会儿快马加鞭过来。”

傲雪摇头,有些倦态的模样,她朝chuáng上季舒玄看过一眼:“不用了,我想等他醒来。”

沉默了片刻,李天佑才又继续道:“还记得在来时的路上,那时,他们已经在一起。有一夜,舒玄和我下棋,对于他和戚昊厉,他说过:‘真心,必须用真心来换’。当时,我问他:‘你的真心呢?’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的位置,笑着:‘一直都在。’”

“来人,快,回宫!”李天佑一边说着,一边已快步走到季舒玄旁边,弯腰将他抱起。

李天佑忙将季舒玄放入最大的那辆马车chuáng上,再取了两chuáng被子,紧紧将季舒玄捂住。

此处已是接近山脚的地方,从这里到山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傲雪侧头,下巴往季舒玄方向一抬:“季大人在那边。”

御医看完伤口后,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褐色药粉抖在伤口处,再重新将伤口包扎好。

都是纵横战场,戎马一生的人,受伤对于他们来说本是家常便饭,然……受伤后再遇到发烧,却是极为凶险之事!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季大人这一剑,显是对方手下留情,剑身擦着心脏刺穿。但不知何故,心脏处依然有挂伤。若是平时,保住性命并不困难。只是——”他顿了一下,“受伤后,季大人又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本就虚弱的身体难免受寒,此刻低热。”

这便是西凉的帝王帝后,即便自己受伤,即便自己最在乎的人受伤,他们一样不会忘记旁边普通侍卫。

“舒玄怎么样?”李天佑很急。

方才他过来的时候,自是看见季舒玄重伤生死未卜的,只不过,既有皇后娘娘浑身是血,他怎么可能先跑到其他人旁边诊断。

过了一会儿,李天佑侧头:“你身体也不好,先去休息一会儿!等舒玄情况稳定一点后,我再来陪你。”

从前,这种疼痛,她还曾上过战场。那会儿的自己,可真凶猛啊!

这两个词语,对于众人来说,无疑等于五雷轰顶。

虽然说之前戚昊厉已给季舒玄输过一轮内力,可这会儿李天佑内力入注,依然很清晰感觉到他经脉处的一片冰凉。

周围人都很紧张,个个不说话,屏住呼吸等待御医的判断。

“这种事谁也不想,你也别想太多。”李天佑伸手,隔着一段距离,拉傲雪手,然后起身,缓缓站到傲雪的面前,目光落在傲雪身后躺在chuáng上的季舒玄脸上,然后伸手,让傲雪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他的话说的很慢,“这件事,我也推波助澜,要怪的话,我比你更为罪过。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并不是说我们旁人希望他们如何,他们就会如何。舒玄从来都是很有主见的人,他和戚昊厉,若不是他存了心,无论你我闹得再天翻地覆,也影响不了他。”

下山后只走了一小段,李天佑一行的马车已迎面驰来。

紧接着,他这才将指腹叩在季舒玄手腕脉搏上,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放在脉搏上的手收回,然后将手背贴在季舒玄额头上。

小蝶扶了傲雪的手臂,小心问道:“娘娘,你怎么样?”

从季舒玄受伤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难受,到御医说舒玄已开始低热的时候,他的那种担心已变成害怕,他是如此害怕他会死!

脸色又差了一分,很快将手放下来时,他的一句话是:“拿几件衣服来。马车就在山脚,我们需得马上下山。”说着,他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朝李天佑和傲雪深深躬下。

李天佑笑容苦涩,“那时,我从未想过,当日的他,也许已经动心,却不自知。方才,我给他输入内力时,发现他整个经脉一片死寂,也许,这次受伤,相比身体的重创,更难恢复的,是心。”

听得李天佑如此悲伤的语气,傲雪心下又沉了几分,却不得不打起jīng神安慰:“放心吧,不会有事。我所认识的舒玄内心qiáng大,不会被这么一个小小失恋打倒!”说到这里,她立即换了话题,“对了,你为何一句解释不问,直接放走戚昊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