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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博朗眼中带出一明一暗的光,苦笑道:“小望远镜,大学同学送的,不值什么钱,你们拿走便是。至于我的家人……唉,国家沦亡,我也不奢望能找到。以后……以后他们在国家烈士的名单里找到我,便知我的去处了……

“我是北平人,父母俱不在,新婚一妻,身已有孕,七七事变后避到乡下,此时应已生产。我无一日不思念她,唯盼她平安,是儿是女都好……”

旁边神父专心听着,不时小声应和两句。

佟彤猛地留个心眼,扭身在工作台上找了写病历的纸笔,飞速记录。

希孟欲言又止,似乎想提醒她什么,但看她写得投入,最终并没有说话。

……

直到高博朗的声音渐渐吃力,护士温柔地打断。

“先生,探视时间过,您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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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从医院里传出消息,陆军上尉高博朗伤势过重,医治无效,已然长逝。

医院底下的防空洞被充作临时太平间。佟彤拿着他遗赠的望远镜,参加了防空洞里举行的简单葬礼。

然后蹭了辆出城拉东西的货车,来到当初“空降”的落点

那开车的还热情问他俩:“什么时候捎两位回去?”

希孟不假思索说:“我们自行回城吧,不必麻烦了。”

他问佟彤:“准备好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