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雏妓 究言 884 字 3个月前

徐怀林怔怔地听着,幻听着,突然灯火明亮了些,逸散的jīng力又灌入全身。他缓缓埋首于掌心,笑容牵动起来,牵动着难以言喻的心跳:“我知道了……”

窗外有丁香花,已过了开花的季节,它却犹自绽放,不起眼的花朵儿轻抚过窗沿,闪逝紫色的记忆。他忽然听见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时候出现的声音——

“徐怀林!”

诧异之下扒开窗户往下看,半个身子都越出窗缘才发现平日分开的路灯下面立着一个人,那人在向他招手,一定也在向他微笑,真心实意,不掺杂一丝同情或疑虑。徐怀林连忙看了看表——11点!他也不知道先骂人好还是先傻笑比较好,索性还留有一丝理智,匆匆忙忙下楼,走近那个人时才开口说话:“你……你疯了吗?大晚上喊我名字?你来gān什么的?”

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真实存在的江垣眼也弯弯,嘴角微翘,月光玉碎于他的眼睛,渐渐凝固成琥珀的样子,明亮,清透。

“我来给你这个的!”

“这是什么?”

“花……多洛塔,很香。”江垣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盒子,花浸泡在清澈的水里,经灯光投she,竟然凭空生出幽丽梦幻的美感——怪不得多洛塔的花语是“梦幻”。江垣没等徐怀林开口就抢先把玻璃盒塞进他怀里,笑容比他见过的花还要明媚,还要生动,可触摸——在他坠落在那样的笑容里时耳际追上来一句话:

“我知道你上次不许我送花……是我送的,但我不会再那样送给你了,这是装在盒子里去了jīng秆的那种,就是一份普通的礼物,你会接受吗?”

徐怀林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话,可说出口的却是:“嗯。”

“给你。”

江垣笑得真犯规。徐怀林努力想了想才想到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正好学校会放假,而江垣的小店子将很忙碌,也许这是提前的生日礼物?

“你明天还会来吗?”

“12秒9!”

江垣坐在树荫下看大家练习短跑,树上各种小动物聒噪得很,几只颜色幼稚的蝴蝶东窜西藏,搞得眼界里色彩纷繁,一片朦胧。他忆起那天晚上下意识问出的“你明天还会来吗”,摇摇头,笑着腹诽自己:傻子吗。他不来难道你能改变什么?又不知是谁说过的一句废话这时恰好飞过他的心扉,大意不过如此——所谓爱情就是沉浸在没事找事里,像个傻瓜。还真是个傻瓜……

他浅笑着目视田径场,忽然,有一个身影倒下去了。

阳光太毒辣,所以容易中暑,这种话听医生说了好多次,只不过这一次受教育的不是他。江垣目瞪口呆地望着医生用手指一个劲儿地戳着徐怀林的头:

“笨学生!你已经中暑了还没休息好怎么又跑步!”

徐怀林被派给一张湿毛巾,江垣把它叠好,示意徐怀林躺下来。湿毛巾覆盖在撞伤的额头上,冰冷触感让伤口的疼痛逐渐缓和,最后,忘记了疼痛,就陷入了安睡之中。江垣本来还在想要和他聊聊昨天看的那本书的情节呢,谁知只是一个转身这人就睡得这么香,他不忍心再去打扰。笑意丝丝渗入夏天午后虚化一切的阳光里,也分不清谁是谁。

手指寸寸试过方才还流着泪的眼角,确认最后一滴眼泪也被擦gān净了,才慢慢回想刚刚的事。

他倒在地上时在念叨什么……?只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妈妈,蜡烛,汽油,水——糖果——?江垣俯身默望着紧闭双眸的苍白男生,咬了咬嘴唇,凝视半晌,最终还是放下双手叹了气。

四周没有人声。回环缠绕的空气安静胶着,几乎要激dàng起汹涌水花,他试图掀起压在后颈的重物,用力推——却无济于事,仿佛去路都被焊死了,他无路可逃,连光线都捕捉不到他踪影。是……灼热的感觉……他现在在哪里……?包围着他的……是火焰吗……火光泄露奔涌入视野,将血液的红色灌进脑海,是火,火势旺盛,光芒明媚,丛林般拔节生长开来——蔓延——吞噬一切——背部是惊心的痛楚——

他剧烈地咳嗽,从喉咙里爆发出咆哮:“喂!!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没有回声,这是在哪里,他已经忘记了他到底身处何处,只晓得很疼,很累,不欲睡去,心却已烧成死灰。他在余烬的淹没里汲取这一点安慰——他还在呼吸,心跳依然在震dàng,生命的沙漏似乎忘记了它的使命私自停止流转,他成了幸运儿或者是漏网之鱼,死神唯独忘了携他离开。他拼命撞开阻挡他逃生的支撑——是烧坏的柜子——爬出去,从三楼跌落。

他看不清救援人员在晃眼阳光下喜悦的脸,急速坠落也不真实,光芒炽大地燃烧过来,就像一场还在无限延续的连环噩梦——火焰,明艳的,代表着幸福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