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老太太本来已经哭得声音沙哑了,听得要打朱雪的板子,还要打四十大板,她就想冲进去拦着。

好在朱玟拉住了老太太,不然她再往前面一步,这些衙役定不会手下留情提起手上的杀威棒一棍子就招呼在老太太的身上。

只是朱家人是又急又气愤,这一定是有人陷害,除了这个,他们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人嫉妒雪丫头生意火爆,看不顺眼这才……

朱雪也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最有这个可能性的便是天香楼。她在心中好笑,商人多是jian商,这还真没错,像天香楼的那位老板可不就是吗?

罢了,她此时其实没什么力气挣扎的,这位县令说到底便是拿了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她便是说得再多,人家也照样让她吃板子,她只能为所谓的跪在那里,等候处罚吧。

反正左右是死,她何必làng费力气?

说不定把她打死了还能再穿回去呢,只是……她转过身去看朱家人,这里面有四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

祖父和祖母,爹和大伯父,他们对她是真好。尤其是大伯父,他操心的最多,总是问她厨房还用不用添置些啥,打回的猎够不够用,还总是因为朱婧惹了她回头去收拾朱婧,每次都不肯收她给的钱,好些次她硬塞给他都心里过意不去了好几天。

朱雪的眼里晕染了一点泪光,相处久了,她真的把他们当成了自家的亲人,虽然她知道她并不是原主。

哎,商人说到底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她只是个开农家馆的小老板,斗不过这些当官的。

所以,她只能认了,不认,还能怎么样?

县令见她不言不语,周身的气质淡定自若,好像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奇怪,一个不过八岁的小女孩,竟然在如此场面下没有一点畏畏首首之态,整个人不卑不亢的端跪在那里,若不是看她娇小玲珑的样儿的确是个小人,可还是有些不相信,眼里多少露出了一丝诧异。

见刑具已拿了上来,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惊堂木,“打!”

朱雪调养了整整一年,现在满了八岁,她的身子不弱了,可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儿真的能挨过四十大板?

答案是否。

啪啪……一板子接一板子的打在朱雪的身上,她趴在架子上,吃痛得咬着自己的手,一下一下的忍着,额头上流满了汗珠。

外面的百姓不停的为朱雪喊冤,更有者拿起了jī蛋和菜叶子就往县令和衙役的脸上砸。

县令被几个jī蛋打了一脸的蛋液,愤怒的抹了一把脸,指着外面的百姓,对衙役命道,“把这些人给我赶得远远的!”他不敢对这些百姓怎么样,若是引起了众愤,到时动静闹得大了就……就怕闹到了知府大人那里去。

知府大人近日来县里视察,可不能让他抓着什么才行,那人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然他是别想坐稳了这个位子。

在打到第十板时,他喊了声停,衙役们停下,朱雪终于缓了一口气。

老太太的哭声却还在继续。

一同跟着来的朱家其余女眷却各怀心思,只朱薇装腔作势的在抹着眼泪,实际上她恨不得朱雪被打死了好。朱雪死后,她留下来的那么一大笔财富,便可以几个房一起分了。

今日来公堂时,她和母亲就事先说好了,到时一定要抢个先,到时一定会分得很多银钱。本来祖父和祖母就不喜欢佟氏,肯定分不了他们多少,剩下的三伯父那人性格寡淡,死了女儿应该不会要那些钱的,祖父和祖母肯定也是伤心不已,不会要那钱。那余下的便都是他们二房的了。

所以,她一边抹着眼泪,掩面间却露出了一点笑容。

朱婧和她母亲是自然学不会像朱薇那样装得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只愣愣地望着被打得一身汗软趴趴的瘫躺在地上的朱雪,没有伤心难过,也没有盼着她死,只是无动于衷。她望了一眼母亲,小声的说,“是不是她会死啊?”

佟氏也说不清,不过依着现在的形式来看,应该是了,她便是点了点头,瞅了一眼老太太,声音说得比蚊子还小,“恐怕……是逃不过了。”

朱婧瑟缩着脖子,两手jiāo叉着抱紧自己,凉风拂过,看着里面被打得凄惨的朱雪,她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而安氏和朱茨珍两母女压根就没来,安氏胆儿小,就怕来了过后牵连到她们。若是县令发怒,连着朱家人一并关起来,那可怎么办?当下还是顾全了自身要紧,朱雪已经惹了一身的脏,可不能把她们也沾染了!她们跟避瘟神似得,能避得越远越好!

却知朱家老二朱若篙是在府衙里当差,便是府检校一职,他一直坐在下方的桌前在纸上写着字,做着记录,可一颗心也是揪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