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不以为然:“是啊,都是亲近的人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都是应该的。况且,别家的老爷都去救济,我们要是吝惜钱财,岂不是丢了陆家的脸了,儿啊,将来若是有个万一,轮到你主持陆家了,这些该尽的情和礼决不可怠慢呐……”
为了安抚母亲,陆晔肯定是点了点头,可他心下却迟疑不定。
他母亲本就生在士族大家,自幼貌美聪颖,是一位标准的大家闺秀。若qiáng要论及缺陷,便是她自幼便不知柴米贵——当然,几乎所有士族出身的子女都是如此。
但陆晔不同——沙场不分草民权贵,所以他多年来没有少接触底层出身的穷苦士兵,也对他们的生活有着一定了解。
那些家族因散财而败,却又要他们散财去救,这是什么道理?
陆晔有一种预感,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在整理完书函并一一回复后,他顾不得休息,夺门而出,向着后花园的位置大步而去。
他想起母亲临睡前对他说的:“儿啊,陆家现在,可就都要靠你了……”
那时陆晔忽觉喉间gān哑无力,并未回答,只是坐在chuáng边,轻轻拍了拍母亲身上盖着的被褥,安抚她紧绷的jīng神。
陆夫人原本已经靠枕浅浅睡下,但响动声一起,又立刻惊醒,带着满额冷汗从榻上撑起。
她的心悸源于三年以前,她丈夫的军籍被宣布撤下时的那股qiáng烈的不安……
士族的俸禄有将近一半都是源于这些挂着名头的虚职闲职,才能让他们即便足不出户,也能享尽荣华富贵的酒肉生活,这本该是他们士族独有的特权,如今却被一道圣旨撤下,实在荒谬!
很快就有传闻称:鼓动圣上的,正是与他接触最为频繁的亲信秦墨之——一个文官!一个外族人!
所有士族都恨他,预言长此以往,他必会祸国乱政,为一国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