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则实话实说:“确实,凭借地门在此的人力确实拦不住施主。但是……”

“但是什么?”任飘渺步步bī近,武僧虽在老僧的身后,却仍然生出被剑锋刺痛的感觉。

“但是地门救起藏镜人他们两人时,两个人皆是重伤濒死,即使经过半年的救治,他们两人的伤势依旧沉重,难以移动。即使施主有能力从地门将人qiáng行带走,他们两人现今的身体也不适合剧烈的移动。尤其是那位千雪孤鸣的施主,所受之伤、尤为沉重。”老僧刻意加重“伤势”、“沉重”等词语,希望能稍作拖延。

“哦?”温皇不知何时将剑归鞘,转动着蓝色的羽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治病救人,那这正是神蛊温皇的专门科了。可否请大师带温皇探视两位好友呢?”

“自然可以,施主请。”说着,老僧转身引着温皇向内走去。一旁的武僧大惊失色道:“师叔!不可啊,地门怎能……”。

老僧转回身截断武僧的话道:“明心,莫要起了分别心。”

温皇漫步跟在老僧的身后,羽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神色莫测。凤蝶则有些担心温皇的身体,以主人现今的身体状况,运使剑十真的太冒险了。

老僧先带着温皇两人去见了藏镜人,藏镜人进入地门之时为救千雪孤鸣而自愿服下忘却记忆的药丸,见到温皇一副认不得他的表情。

温皇见他不认识自己,便自称是地门新来的医生为藏镜人把脉,藏镜人功体损耗严重,外伤虽愈,内伤却一直不见起色,长久下去难免损伤实力。温皇不动声色的为藏镜人开了药方之后,便离开了。

温皇没有问千雪孤鸣是否也服下了让人失去记忆的药,只是沉默的跟在老僧身后。

“到了。”老僧指着眼前的门,示意温皇自己进入即可。

温皇将要抬步,竟然有了一丝迟疑。不过这丝迟疑眨眼间便被他压下,连时刻注意他的凤蝶都没有察觉,便神色如常的上前推开房门。

内室中有一张挂着幔帐的chuáng榻,千雪孤鸣正躺在榻上沉眠,连温皇推门的声音都没有吵醒他,没有一丝武者该有的警戒反应。

温皇心下一沉,缓步走到chuáng前。

他没有着急查看千雪孤鸣的伤势,而是静静的看着千雪孤鸣的睡颜,略有些微弱的呼吸声在温皇耳畔却如雷鸣般,从千雪孤鸣失踪起悬着的心终于能够稍稍放下。有时候,知晓这个人还活在世上便好。

凝视了片刻,温皇侧坐在chuáng上为千雪孤鸣诊脉,内中筋脉被皇世经天宝典的气劲所崩断,这股气劲雄浑而内敛,却一直在千雪孤鸣体内顽固不去,这才导致千雪孤鸣的伤势反反复复,至今仍然时常昏迷。

温皇从袖中取出千雪孤鸣曾经赠给自己的药物,没想到治疗皇世经天宝典的药物最终还是用到了千雪自己身上。温皇将千雪孤鸣揽在怀中,一手喂药,另一只手则伏在千雪孤鸣的丹田之处助他行功。

随着药力的到来,再加上温皇的气劲加催,缠绵在千雪孤鸣体内的轮回劫气劲终于一丝一丝的被拔出。

温皇额头上也渐渐有了汗珠,但是治疗停不得,否则前功尽弃。搜刮着经脉内那点可怜的功力,平稳地输送给千雪,往日毫不费力的事情如今却万分艰难。

终于,最后一丝轮回劫气劲也被拔出后,温皇推开千雪孤鸣,再也忍不住喉中甜意,一口鲜血呕出。

随意拭去唇边的血迹,温皇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续脉蛊,轻轻地送入千雪孤鸣口中。燕驼龙说的对,接续经脉这种事情哪里难得住温皇,只不过云十方可救可不救,千雪孤鸣却是非救不可。

稳了稳轻浮的脚步,温皇走向桌前,一笔一划的写下开给千雪孤鸣的药方。及至药方书写完成,温皇还要提笔继续写,转念一想又觉得无聊,便搁下笔走向千雪孤鸣,准备带他离开。

就在温皇转身之时,突然传来一丝微弱的声音“温仔?”。

温皇猝然抬头,千雪孤鸣的手伸向他的方向,千雪似乎在确定眼前之人是不是真的。

千雪孤鸣此时确实看不太清眼前人的模样,只觉得那个模糊的蓝色身影如此之熟悉,不及思考,那人的名字便脱口而出,没想到那蓝色人影真的停下来了。

他挣扎着睁开眼,努力地想要看清蓝衣人的模样。这半年的伤势将温皇折磨的不轻,往日里丰神俊朗的容颜消瘦了许多,不过他还是认出了温皇的模样。

“真的是你啊,心机温仔。”千雪孤鸣又惊又喜,惊的是温皇身处地门危险之地,喜的是故友重逢。

温皇神色复杂的看着千雪孤鸣突然生动的脸,竟然一步也不敢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