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御抬步便走,再多待一刻,这人必要死在他的剑下。

不是心悦他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那纸上写的都是假的吗?

这些话他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的,他应该当做那些话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与他师兄做这世间最和睦的一对师兄弟。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难以忍受。

江御爬上太白峰,见沈衔鹤正坐在檐下,空翠烟霏,春光正好,他微微阖眼,似又要睡去。他走过去,低头看了他会儿,出声道:“师兄的眼光着实不太好,那样的货色也看得上。”

沈衔鹤听到声音抬眸看他,怔忡了一会儿,曲星确实无法与江御相比,可这修真界中,又有谁能比得过他师弟呢?

他轻叹道:“师弟,曲星是很好的人,你不要这样说他。”

江御嗤道:“师兄倒是护着他。”

他师兄现在已经开始为了个外人教训他了,也许他才是那个外人。

江御唾弃自己的矫情,只是心中酸涩,并非他能控制,他张了张唇,良久,才哑声对沈衔鹤道:“师兄,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又要走了吗?”沈衔鹤问他。

江御抿唇,看向沈衔鹤,这是自他发现沈衔鹤对他的心意后第一次敢直视他的眼睛,他声音发涩:“反正师兄也不想看到我,不是吗?”

沈衔鹤平静地回望着他,没有说话。

江御点点头:“我知道了,师兄,祝你和……”

他一时有些说不下去,嘴唇张合几次,才找回声音继续道:“祝你和他恩恩爱爱,长长久久。”

说罢,也不等沈衔鹤反应,转身就走。

只是没走出几步,他又停下来,背对沈衔鹤,几片斑驳树影落在他的肩头,他说:“若日后师兄你真要与这人结为道侣,那喜酒也不必请我回来喝了。”

第20章

暖日和风,杏花疏影,长空浩渺不见边际。

江御头也不回地下了太白峰,前方的路四通八达,无处不可去,却也无处可去。

他一个人站在山脚下,想着他师兄是何时不喜欢自己的,又是何时跟那个叫曲星的好上的。

他妄图从回忆里找到与此相关的蛛丝马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原来已有许久没在山上长住过了。

日夜恩爱的夫妻都会有变心的时候,那他师兄喜欢上旁人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江御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很正常,也是桩好事,他师兄得偿所愿,他也不必为此惴惴难安辗转反侧,皆大欢喜,实在是皆大欢喜,可为什么他还是那么难受,心脏像是灌满滚烫的铁水,一直往下坠,扯得他的魂魄都扭曲了。

杨真抱着一摞册子从远处走来,见到江御站在树下吃了一惊,连忙站住问好,又问他:“师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啊?怎么不上去啊?”

江御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昨夜回来的,你干什么去?”

杨真回答道:“白师叔让我把今年收徒大典的名册拿来给师父过目。”

江御想起来,今年太清宗的确是该招收新弟子进来了,原是该在初春时节就举办的,结果血冥宫闹了一场,推迟到现在,江御问他:“这事向来是你师父操办的,今年怎么交给白松风了?”

杨真答道:“我师父说他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把宗门事务交由白师叔处理了。”

昨晚他师兄看起来可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想起昨晚的事,江御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对面的杨真直接被吓住,他拜入沈衔鹤门下不过两年,还从来没见过江御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这位师叔在他们面前向来不甚严肃,还常与他师父开开玩笑。

正当杨真要开口问他是不是遇见了麻烦,就听他问道:“你师父有没有说是哪里不舒服?他找人看过了吗?”

杨真摇了摇头,对江御道:“我问过了,但师父没说,他说让我在白师叔那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