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拂轻轻坐起,挽起半边纱帐,月和轻手轻脚地从外间走来,一歪身在窗前的小凳上坐下:“我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总想着以前的事。”

可她们想的事,绝不会一样。崔拂握住她的手:“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月和低声道,“丛金城回来后,我一直待在长平王府,大王拨了个院子给我住,也有人服侍,并没有吃过什么苦。”

崔拂伸手,摸索着找到她脖颈上的伤疤,长长一条,凹凸不平,还能想象当初伤得多重,满心愧疚之下,涩着声音问她:“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月和有些不自在,连忙偏过头。

崔拂松开手:“都是我连累了你。”

“没有,”月和用力摇头,“都是阿婉害我,还有……”

她没有再往下说,崔拂却知道,她是指严凌。沉默片刻,又问:“阿婉呢?”

“死了,”月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她说了许多严家算计姐姐的事,大王生了气,当着我的面杀了她,到现在我还时常梦见,到处都是血。”

月和想着当时的情形,浑身又觉得冷嗖嗖的,连忙向崔拂靠近了些:“我很怕,怕极了,后面好一阵子神智都不清醒,每天大哭大闹的,大王怕姐姐看见了难过,就没告诉姐姐我没死,等我稍微好点的时候,姐姐已经走了。”

原来如此。崔拂叹了口气,只是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又是一阵沉默,月和迟疑着开了口:“姐姐,在王府时,我听人说大王好几次向晋王讨要严……还说要亲手杀了他给姐姐报仇,晋王不给,闹了好几场。”

半晌,才听见崔拂回应,说的是全不相干的话:“睡吧。”

月和有些担心,悄悄去看崔拂的神色,却是淡淡的,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也只得给她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地又回去外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