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不厚,但里面应该有几百块钱,胡愿男转身看了一眼那些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人们一眼,把信封丢给徐志刚,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她现在确实是在胡家沟住着,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对胡家村有归属感,是因为这个地方,还有一间屋子可以让她睡觉。但她对于这个村子,她的内心充满了厌恶。

胡江荣时什么脾性,整个胡家沟谁不知道?她四妹掉进茅房死了,她二姐离奇失踪,到现在也没个音讯。

她跟她大姐被胡江荣卖掉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的,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她的一个叔叔就在那里蹲着。

解救她的警察说,是有人去报警了。胡愿男一点也不感动。因为在过去的三年里,她过得猪狗不如,她的身上没有一片好肉,她的脸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她有时候夜里醒来,看到墙上的镜子,都会被吓一跳。

她的大姐是她们姐妹中脾气最好的一个,胡江荣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可以说是在她大姐的背上长大的。她大姐也是全家的姐妹里,对胡江荣最好的,可就是这样好的大姐,也没有让胡江荣心软半分。

胡愿男跟胡家村的人说半句话都欠奉。徐志刚就算再带着胡家沟人脱贫致富又怎么样,她没有享受到半分。那些胡家村的男人给她凑了上访的费用又怎么样?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年村里要唱戏,她们在场院上玩,八岁左右的胡江荣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气,拿了一块石头追着她们砸。把小想都砸出了血。

村里的这些叔叔伯伯却不把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反而不约而同的在赞扬胡江荣有多厉害,那些婶婶大娘的倒是劝了几下,但是很快就被家里的男人给喝退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这些男人并不在乎她们被打痛不痛,胡江荣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于残暴,他们只要有趣,只要有热闹可以看了,就足够了。

甚至有的人会在胡江荣打她们时,在一边起哄。

如果胡江荣最后没有丧心病狂到把胡老头三人弄死,他们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认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

毕竟女孩子嘛,长大都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都是要给别人家当人的,哪里有传宗接代的男孩重要。这些叔叔伯伯今天愿意从村里分钱给她做上访的路费,未必没有为他们以前的那些所作所为表示忏悔的意思。

或许也有一些人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错他们之所以会同意这件事情可能也就是随大流罢了。

胡愿男不要他们的钱,那些忏悔她不接受,或许他们的错处并没没有那么大,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她永远都会记得她们当初被胡江荣大庭广众之下打的疼痛与羞耻。

胡愿男以前想起来那些事情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她们为什么不反抗呢?明明她们四姐妹都比胡江荣大,哪怕他再厉害,她们四姐妹加起来怎么也能给他一顿狠的了吧?

但是现在,胡愿男想通了,她们小时候不敢反抗,是因为围观的那些男人在那个时候的她们面前。他们是绝对的权威者。

他们是不可挑战的权威,所以她们哪怕有反抗权利也不敢反抗。包括胡江荣,因为□□多那二两肉,他也成为了权威中的一员。

在那个时候的那些男人眼里,胡江荣才是他们中的一员,而她们这些女孩子,不是。

胡愿男大步离开。路过那些已经明显老了的男人堆里,有些人面露羞愧,有些人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胡愿男拿着之前秋天,她跟着人上山挖草药,下地摘枸杞得来的工费,一点一点的朝着首都的方向走。

等她走到下一个县城,就会有一辆收毛猪的人路过,她可以搭乘他们的车子去最近的一个火车站,。

西北地市辽阔,县城跟县城之间的距离很远,她从清晨走到下午,才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县城的轮廓。

她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静静地等待着那辆收毛猪的车子从这里路过。那是她上个月跟收毛猪的人约好的。

走了一早上,饿得慌,胡愿男拿出饼子吃了起来。早上灌装的水,早就已经喝了差不多了,她就那么干吃饼子,嘴唇干得起了泡,寒冷的冷风将她吹得瑟瑟发抖。她的手上,是粗糙的大裂口,最深的那个,有牙签那么粗。有几个裂口是新裂出来的,还有淡淡的血水流出。

风又大了起来,还带着一点小雪花,胡愿男吃了两口冷硬的饼子,绕到石头后见面,蜷缩在小小的石头后面等待。

“胡愿男,胡愿男!”在累得快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之前,胡愿男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睛,背起手边的背包就走了出去。她以为是收毛猪的那一对夫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