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拿什么,那百十号人又不是我养的,饿死都不关我事。”

张柯和沈琼的交流,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好屁,他们两个在不会说人话这件事上高度统一,不管初衷如何,总要拐着弯把对方损一遍。

“肯定有人手脚不干净,把底透给她了,她知道这边窟窿大,还特意找我问了股份的事,厂子是老江留下的东西,你他妈的一天到晚别稀里糊涂的。”

江牧之活着的时候,张柯都没跟沈琼说过这么长的句子。

他天生一副爹不亲娘不爱的臭脾气,这辈子就认两个人,一个是同生共死熬出来的江牧之,一个是陪着他数十年相濡以沫的妻子。

张柯对外人是非常一视同仁的,他看不上想泡江牧之的邹红,也看不上被江牧之追到手的沈琼。

他拿江牧之当亲兄弟,他希望江牧之能有一个平凡安稳的婚姻,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能保住一个平静温馨的家庭。

邹红是风尘艳俗,沈琼是离经叛道,沈琼成功上位之后,张柯恨不得江牧之立刻调头回去答应邹红的包养条件。

同性恋这一事实对他这种老直男冲击太大了,他曾经薅着江牧之的领子问他是不是想断子绝孙,江牧之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特别不要脸的告诉他这辈子有沈琼就够了,孩子什么的完全不重要。

后来江驰被送回江家,三个男人两大一小,组成了一个震碎张柯三观的幸福家庭,江牧之还贱嗖嗖的上门找他,说是传宗接代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所以希望他能跟沈琼和平相处,他拿起妻子酱得牛骨棒往江牧之脸上砸,江牧之眼疾手快稳稳一抓,美滋滋的拿着骨头回家下酒。

他不知道江牧之的病,不知道江牧之脑子里埋了个雷,不知道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兄弟早就做好了潇洒离去的打算。

江牧之下葬那一天,所有仪式结束,刚从局子里出来的沈琼带着江驰离去,他在坟前坐了一个通宵,没抽烟没喝酒,就静静的坐着,靠着冰冷坚硬的汉白玉石碑。

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出来,他白了大半的头发,迈着僵硬的双腿走向山下的停车场,在车里等了一夜的妻子为他打开车门,他坐进车里,把脑袋埋在妻子的大腿上,嚎啕大哭。

在提防邹红的问题上,沈琼和张柯暂时达成了短期和平。

邹红与张柯的交涉没能推进下去,又过了一周,方锐的单子钱货两清,沈琼得空休息一天,准备回家看看,顺便把老爷车A8开回去,送到维修店做个保养续续命,结果他刚上车打火,邹红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两分钟后,沈琼挂了电话,一把轮停在大门口思考人生,自动升降杆傻乎乎的立着,值班保安从门岗的小房子里探出身子,习以为常的对着他摆了摆手。

“沈总?咋啦?您车又坏啦?需要喊拖车不?”

第25章 24

沈琼车没坏,人基本上坏了。

他梦游似的开车往回走,把车扔在离家两站地的维修店,傍午的阳光将道路两侧的树木光影拉长,风簌簌得穿过葱绿枝叶,吹得他头昏脑涨。

邹红的女儿邹钰在国外读大学,暑假的社会实践,她选择了江驰所属赛事的母公司做赛事运营相关的工作,并受母公司指派,直接参与了国内几家俱乐部的拍摄及采访。

沈琼对邹钰的印象几乎为零,一是邹红对女儿保护得太好,几乎不让女儿跟他们这些社会人士接触,二是邹钰小时候的确不出众,长相五官太普通,扔人堆里就找不见。

她们母女俩是同一时间回国的,江驰的俱乐部是拍摄的最后一期,盛京楼见面那天,邹红只字不提,眼下邹钰那边的拍摄工作已经快要结束,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人情,江驰都必须应约。

四个人的饭局定了三个人,去或不去就由不得沈琼选择了。

疏于打理的庭院全靠花花草草自己,沈琼绕过脚边的花丛,没有修剪的枝叶大大咧咧得支棱着,院里的花年年不重样,他跟江驰都不是种花的人,花种来路全靠飞进院里解决生理卫生问题的小家雀。

沈琼回家之后先冲了个澡,然后四仰八叉的瘫在床上躺平,他已经是个能跟疲倦和解的成年人了,没擦干的头发蹭湿了枕头,他抬手捂住隐隐抽动的额角,非常认真的回忆着养育江驰的这几年,试图搞清楚自己到底采用什么高超先进的教育手段,能让小江同学变得这么抢手。

有钟云亭在先,邹钰对沈琼的冲击不算太大,他只是单纯的烦躁,当然,这份烦躁背后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

毕竟如果从情敌的角度看,比起想搞同性恋包养文学的钟少爷,性别合适爱好相近的邹小姐是绝对是更具威胁性的难缠对手,不过此时此刻的沈琼显然没时间在自己身上刨根问底。

他补了个觉,睡到下午三点,江驰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手机开着震动没接着,左右晚上会见面,他也没给江驰打回去。

出于长辈的身份,沈琼打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在lamer买了一套礼盒,顺便蹭了个底妆,

操劳是一把杀猪刀,幸亏沈琼属于美人在骨不在皮的好面相,接待他的柜姐尽职尽责的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悉数遮掩掉那些与美貌不符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