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间是江驰身上是肥皂味,清爽、单一、干净。

偏硬的枕头托住了沈琼绵软的后颈,江驰没有开灯的打算,而是选择在模糊的黑暗中寻到他带着酒味的嘴唇,不偏不倚的吻了上来。

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吻,充斥着酒水秽物的刺激味道,酸涩的胃液点缀其中,断然不会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小江同学的初吻,算是毁在他身上了。

仿佛是意料之中,又仿佛是意料之外,沈琼半抬着眼皮,混乱无光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继而在错愕和无奈中冒出了这个一点也不正经的念头。

“江驰。”

“喝水没用。”

少年人的嘴唇略显干燥,一触及分的亲吻并不代表小心翼翼的试探,江驰很快吻了第二下,他衔着沈琼软软的唇肉轻声开口,将自己背离人伦的企图修饰得顺其自然。

“——小叔,让我帮你。”

师出有名的旗号,虔诚温柔的安抚,低哑迷人的嗓音,若非对江驰知根知底,沈琼一定会把他当成身经百战的老手。

修长匀称的指骨解开衣扣和皮带,摸上敏感发红的皮肉,轻缓中带着掌控,强硬中透着体贴,一双手由腰腹摩挲去腿根,先撩拨出蜻蜓点水的涟漪,再寻到腿缝叩开去处,握住最要命的地方。

“小叔。”

他们相依为命了太久,失去边界的情感让沈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陷在江驰的枕头里,绷着足尖,仰着脖颈,阔别太久的欢愉击溃了他疲惫不堪的神经,江驰贴着他的耳畔唤着他们之间从未改变的称呼。

平和、沉稳、坚定。

——以及令人怜惜的疯狂。

直到这一刻,沈琼才将过往种种穿到了一条线上,他抓上江驰的手臂,睁开被汗水和眼泪浸透的眼睛,漆黑一片的环境里,他看不见江驰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得偿所愿的喜悦。

爱情是精神的奢侈品,从萌芽生根到抽枝开叶,一点点欢喜、一点点期盼、一点点满足,在无数次的周而复始勾勒出一个大概,而这只是正常人要经历的辛苦。

他和江驰则是万里挑一的倒霉蛋,所以,比起抗拒和训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别走这条路……江小驰同学,听小叔的,别走这条路,太难了,别害自己。”

第16章 15

沈琼的手很瘦。

细瘦的指骨,青白色的甲面,总也咬不净的倒刺,以及在薄薄皮肉之下弯曲凸起的血管。

以前的沈琼不是这样的。

他会做指甲的保养,会涂保湿的手霜,会戴亮晶晶的戒指,江牧之总嫌他两只手十根手指头太少,恨不得让他把十根脚趾头也戴满。

江驰骨子里很节俭,但这不影响他跟父亲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

江牧之是对的,沈琼值得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沈琼的手就该是做着最好的养护,涂着最贵的手霜,戴着最稀有的宝石,他生来就是枝头凤,没理由变成灰头土脸的小山雀。

“不听。”

江驰比自己想象的平静,事情的发展不在他的预期之内,他没想用这种兵荒马乱的方式跟沈琼推心置腹,在他的设想里,他应该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拿着金灿灿的冠军戒指跟沈琼摊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站在沈琼身边的资格。

“我不觉得难。”

他牵过沈琼的手腕,衔住冰冰凉凉的无名指,这里早晚会戴上一枚由他挑选的戒指,而此时此刻,他要事先预留一个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