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艺速成班(今天这雨下的比依萍找她爸...)

任务又失败了 西西特 6265 字 7个月前

陈子轻发现迟帘开始躲着他了——肢体躲,眼神躲,能躲就躲。

这招迟帘在姑姑家里用过。

有点不同的是,迟帘会在他以为注意不到的角度,偷偷盯着他看。

他没问迟帘怎么了,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也没露出不解或者奇怪的表情,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两人都在家里,迟帘有事不来找他,而是给他发微信。

迟帘:我要两张符,驱邪的。

陈子轻:好

四楼,色调炫酷的游戏房里,迟帘瞪着手机上的回信,就一个字,连个符号都没有,操,把他当什么了。

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迟帘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戴上耳机去游戏里打僵尸,一通乱杀撒气。

那晚发的帖子他不敢看,后面全是复制粘贴,满页的“你只是弯了而已”,都他妈在跟风笑他,严重伤害了他这个纯情男高生脆弱的心灵。

什么叫弯了而已,那能是而已?

妈的,重点错了,重点是他没弯,就算全世界都弯了,他也不会弯,他是直男,笔直笔直的一条。

帖子已经被他删了,记录都清掉了,生怕被人发现。

迟帘将鼠标摔在桌上,他大张着腿,身体被掏空似的瘫在电竞椅里:“老子不可能弯了。”

在这个世上,谁有本事把老子掰弯,谁能?

顾知之五毒俱全,茶起来不管他死活,缺点比山高,优点比沙细,他只是对顾知之的做作矫情茶气脱敏了,不代表别的吧,脱敏仅代表脱敏。

老子怎么会弯……

为什么要去偷看顾知之睡觉,为什么会埋肚子,为什么上网发帖求问合不合理。

鬼上身,绝对的鬼上身,跟他本人无关。

火星撞地球的几率有多大?

迟帘抬起双脚踩在椅面上,手抱住膝盖把脑袋埋进去,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不对,是被直男的世界踢出了大门,并恶意地送上祝福——祝你弯成蚊香。

迟帘脑中灵光一闪,他把朋友圈背景图换了,换成国旗。

——钢铁直男。

他不承认,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迟帘一换背景,狐朋狗友都来吃瓜,还有人给他发最新一期二次元漂亮妹妹让他选,他抽掉了一包烟,就点着夹在手上的那种抽法。

到早上的时候,迟帘一身烟味,装深沉地拎着书包下楼。

陈子轻在摆放阿姨做好的早餐,闻着味道抬头:“你怎么抽了那么多……”

迟帘去玄关把运动鞋一换,走了。

早饭没吃,也没等他。

阿姨从厨房里出来,有点忐忑:“小顾,不是我的问题吧?”小雇主连续两天不吃早饭,脸色差死了,她不太敢询问,毕竟以往准备饭菜打扫卫生都尽量避开时间不出现在他面前,是他自己起得过早了,他们才会碰上面。

“不是,别扭期,很快就会没事的。”陈子轻安抚地说,“阿姨您回去吧,等我吃完会收拾。”

阿姨“诶”了声:“冰箱里有我买的无籽葡萄,你们回头想吃就用小苏打泡泡。”

“好的,阿姨慢走。”陈子轻坐下来吃早饭。

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希望迟帘挣扎拧巴的阶段不要太长。

陈子轻在听书软件上搜了个磨耳朵的英语故事听,原主是理科生,一中高三(1)班也是理科班,无缝连接的稀烂。

从鸡尾变成了凤尾上的鸡毛。

陈子轻用叉子叉着蛋卷吃,原主奶奶等着他考完期中的喜报,在那之前还有周考,随堂小测,以及的月考。

学习成绩真没法进步一点,原主奶奶只会失望痛心,不会宰了他这个唯一的孙子。他的心理压力基本来源于第一遗愿,来源于原主。

陈子轻东张西望:“哥,原主的鬼魂还在吗?”

系统:“你正式为他的遗愿付出行动的那一刻,他就走了。”

陈子轻松口气,走了就好。

将近六点,陈子轻出门上学,今天是他请病假后返校的第一天,但愿一切都能顺利。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前去路口打车,遇到了谢家的车,这次依旧没停,但是放慢了车速。

谢浮刚降下车窗,陈子轻就一路飞奔着跑走,跑出了没有因为生病请过假的速度。

然后,

以狗吃屎的姿势摔趴在地,腿抖了抖。

谢浮的眉骨抽了下。

司机问道:“少爷,要载顾同学一程吗?”

谢浮的唇边衔了抹笑意:“平地都能摔的人,小脑萎缩有智障的概率,少接触,会被传染。”

司机:“……”少爷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提速,车子从蹲在路边的男孩身侧开了过去。

谢浮睨了眼后视镜,蹲在车后的人背脊轮廓清晰,他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掉头就往回跑,像是忘带了什么,丢三落四。

竟然真的有那种人,一无是处,浑身上下毫无闪光点。

堪称一大奇观。

阿帘没按嘴上说的那样找老季帮忙,他的心理路程,怕是十个本子都记不下。

那么一个怎么都拿不出手的人,把阿帘掰弯了。

真令人匪夷所思。

谢浮塞上耳机听歌,希望阿帘哪天谈了,少在他们几个发小面前秀恩爱,会引起消化不良。

陈子轻是回去拿符的,他多画了一张,一共三张全在大课间做操的空隙偷摸塞进了迟帘的桌兜。

迟帘发现只有符,没什么字条,他把书本翻得哗啦响。

孟一堃撑头,他离换座位的日子不远了。

哗啦声突然一停,孟一堃都不用看同桌,他直接看坐在讲台边的那位。

原来是班长在找顾知之聊天。

当事人陈子轻十分诧异,后座的班长问他借红笔了,可是后座同桌的桌上就有红笔,那两人关系非常好。

后座这是用红笔当由头跟他说话,虽然是明显到不加掩饰的硬说。

他们在学习上没话题,社交课余活动也没。

陈子轻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请假前和迟帘孟一堃一同出现在一食堂,与学校三个风云人物一桌吃饭,那种让人意想不到的现象引起了挺大的轰动。

今天他回来上学,下楼做操那会儿,周围异样的目光就多了起来。

估计在猜他是哪家私生子。

一中学生就分三种类型,有钱的,学习好的,学习好还有钱的,大家都以为他怎么也得占一样。

陈子轻把红笔借给班长,回头的那一刻好像被迟帘瞪了,他望过去,迟帘偏头对着窗外。

倒是孟一堃,对他笑了下,十分生硬,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揍他。

……

陈子轻顶着迟帘若有似无的盯视结束上午的课程,他是自己吃的饭,迟帘没等他,也没叫他。

中午教室里没几个人,大多都在社团泡着。

一中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学校有几十个社团,活动花样百出,还请媒体上电视台。学生会大小事都要管,所谓的有裁定决策权的优等生们,连个午休的时间都没有。

陈子轻在走廊碰到学生会的人,领头的那张神颜分外醒目,每走一步都是摄影素材,他靠边站,让他们过去。

学校每个教室的墙壁玻璃都占三分之二,里面亮堂,走廊宽,七八个人并排来回跑都不会擦到对方的胳膊。

因此,对面的人根本不需要靠边。

太假了。假到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想要吸引学生会的注意。

谢浮微蹙眉,这家伙怎么不在老季面前浮夸扭捏,只对他这样?他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小狗一条卷起来点有点乱的校服裤腿上,这让他眉心纹路骤然加深。

“顾同学。”谢浮停步。

罚站状态的陈子轻:“……”叫我干什么?

他装作在想学习上的事,嘀嘀咕咕地背着公示朝教室方向走。

谢浮眯了眯双眼。

副会长说:“那同学没听见,需要我叫回来?”

“不用,没什么事。”谢浮说完,随即迈步离开。学生会其他人眼神短暂一交流,纷纷跟上他的脚步。

……

开会的时候,谢浮一只手支着额角,一只手的指间落了支钢笔,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绕着转。

一个两个的偷偷拿出手机,拍他转笔的手,私藏或发短视频。

这辈子要是牵不到,活着有什么意思。

笔停了。

谢浮闭着眼轻仰头,像在等人吻,实际是在思虑这个会还要开多久,怎么天天都有事,天天都这么无趣,那截裤腿第三次在他眼前浮现时,他划亮手机打开微信。

没翻到人,想起早就清出去了。

可以找阿帘提醒裤腿的事,但有引起误会的可能,不值当。

谢浮将手机息屏,不整齐的人和物多了去了,何必集中在那一点上,他选择以毒攻毒,在会上搜寻各种杂乱,逐渐麻木。

教室里很安静,陈子轻找迟帘讲题。

迟帘刷刷写完步骤,把笔一丢,趴桌上睡觉。

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陈子轻回到座位上捋迟帘的思路,迟帘的字很好看,笔锋凌厉狂放,像是他自创的字体,不是瘦金体。

身后传来鞋底摩擦地面的拖拉声响,陈子轻抬头,迟帘走到讲台上面,手拿粉笔在黑板上画了条横线。

陈子轻小声:“迟帘,你要给我讲题吗?”

迟帘被他那声很少叫的称呼给刺激得失了理智,当场顶他一句:“讲什么题,没看老子在装逼?”

陈子轻:“……”

迟帘后知后觉自己跟他说话了,唇一抿,抛下粉笔大步去了厕所。

陈子轻后脚进去,迎着他提防戒备愕然的复杂视线说:“你中午吃没吃好,胃疼不疼?”

迟帘窝火,他把陈子轻拎到门后,抬脚踹上门:“顾知之,你在厕所问我吃没吃好?嫌恶心不死我是吧,是不是要我吐出来给你看?”

陈子轻怔怔地说:“你总算像平时那样对我了。”

迟帘一哽,别太爱了,顾知之。

靠,他本来想的是,不知道怎么搞就先冷下来,冷下来再说。

冷个屁,又燥上了。

青春期火气大,一点就着,不点也能自己滋滋冒烟。

迟帘低头弯腰,气息打在眼前人的脑门上,他僵着,不知在想什么。

陈子轻说:“你不撒尿啊?”

“要你管。”迟帘隐约做了个深呼吸,他皱眉,厕所里自带的大气味都吞不掉顾知之身上的香皂味,“假请完了回来上课就好好上,课间休息时间既能复习也能预习,别乱跟人瞎几把乱扯闲篇。”

陈子轻想到什么:“你说班长?”

迟帘颇有几分可疑地跳脚:“我说了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了?顾知之,你少鬼话连篇。”

陈子轻为了照顾他的脸面,默默换了个话题:“你今天还会给我布置作业吧?”

“看我心情。”

迟帘给他布置的理综作业不是外面买的资料,也不是网上找的题打印出来,是自己出的,为的是针对他的基础,目前以初中知识点为主,慢慢才能到高中。

陈子轻又问:“那三张符,你看没看到?”

“没看到。”迟帘松开他的校服,退后一步,嚣张地撇着唇笑。

陈子轻说:“你不要骗我,我很容易相信人的。”

迟帘冷冷一嗤,快拉倒吧,真正的骗子是你,老子快被你骗得连最宝贝的东西都要没了。

“符是你用的吗?”陈子轻的遗愿清单没增加,他只用关心迟帘,“人的直觉是很灵的,当你去一个地方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就说明磁场不对,要立刻离开。”

迟帘打断:“我跟你上的是同一个网,冲的同一片浪,你在网上刷到的,我也能刷到,不用你跟我说。”他推陈子轻,“出去。”

陈子轻自言自语:“不是你用的,是你给朋友要的?”

“在家里驱邪,就把符贴家里,自身撞邪可以贴身上,也可以把符烧了喝水,像寺庙里开光的玉佛跟串珠都能辟邪。”

他一顿,眼神有点空:“还有雷击过的桃木做的剑……”

迟帘下意识在脑中做笔记,他回过神来,气怒道:“老子迟早要被你忽悠成智障。”

说着就拽住还杵在原地的陈子轻:“我要撒尿了,你在这干什么,帮我扶?”

陈子轻的眼里有了光彩:“你想的话,我可以啊。”

迟帘倒吸一口气:“这种事你都能张口就来?”他手上力道一再加重,死攥着指间的细胳膊,表情可怕,“你给谁扶过?顾知之,你给老子说清楚!”

陈子轻迟疑,没吧……

迟帘看他的眼神像看渣男,气过头了,委屈上了:“你滚。”

陈子轻:“……你撒你的,当心点,别撒到鞋子上,也别撒到手上。”

迟帘把他推到外面,关上门,扯着校服裤去小便池。

我是痴呆吗,我撒个尿还乱飙。

他在稀里哗啦声里响,顾知之确实像老谢说的那样,喜欢他喜欢到有了执念。除去少量矛盾分裂的细枝末节的话。

迟帘把三张符都给了季易燃,他说是茅山道士画的,并转述了顾知之叮嘱的内容。